那女孩儿比他还小两岁,今年刚上大一,学的是音乐剧表演,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眉宇间有几分英气,人长得漂亮,谈吐也颇为大方。
最重要的是还和他很有共同语言,两个人的经历极为相似,无论是坚持学艺术,还是这次被父母逼着“交朋友”。
“虽然我不排斥婚姻,但我才十八岁,这就开始相亲也太夸张了。”
她苦笑着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地对段景曜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假装相上了,先拖上一年半载,然后再跟家里说觉得不合适,至少能清净一段时间。”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反正又不是真的,乔泽也不会知道。
就算乔泽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段景曜想到这里,又回想起乔泽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说是看电影被感动得哭了,眼尾和鼻头都红通通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
一条狗的使命,这部电影段景曜也看过,的确很感人,但乔泽给他发自拍还提这部电影,明显就是在暗示他。
告诉他自己就像电影里的狗狗一样,无论被他推开多少次,都会坚定地奔向他。
花言巧语,真是肉麻。
段景曜收回思绪,歉意地对那女孩道:“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只是家里还不知道。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抱歉。”
女孩似有些遗憾的样子,但还是摇摇头道:“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说。”
“段哥,你既然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告诉伯父伯母呢?”
她好奇地问,随即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了,他们肯定又和我爸妈一样,一定要什么门当户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唉,段哥,我懂你。”
她说得对也不对,段景曜没有反驳,两个原本来相亲的年轻人很快“称兄道弟”,还聊到学校和专业上的问题,各自送出去一张期末汇报演出的门票,在餐厅吃完晚饭便愉快地作别,各回各家。
段景曜独自回到公寓,洗完澡后忽然心血来潮,在视频网站上又把《一条狗的使命》翻出来看了一遍。
看完电影,他的眼睛有些微红,忍不住点开和乔泽的对话框。
想要发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这样反复点开又关上了好几次,最终鬼使神差地往前翻看起聊天记录。
平日里习惯了也没怎么注意,现在一回头看才发现,他对乔泽似乎真的过于冷漠和残忍了。
一直以来都是乔泽锲而不舍地追着他跑,哪怕他好几天音讯全无,对方也能自说自话,自欺欺人地把他的冷淡略过,继续腆着脸来讨好他,仿佛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被怎样对待都没关系。
就像从前被他的朋友们捉弄,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乔泽都还要反过来给他道歉,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继续做朋友,那幅要哭不哭的可怜样,段景曜至今都还记得。
他那时候以为自己不喜欢乔泽,因为他是直男,应该喜欢女生。
即使从没有和女孩谈过恋爱,段景曜也只认为是没有遇到喜欢的类型。
直到今天,也不知父母费了多少心思、从哪里发掘出一个处处都符合他审美的女孩子,他却仍然没有一点心动。
时至今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直。
他就是喜欢男生。
或者说,他喜欢乔泽。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回想认识乔泽以来的点点滴滴,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对乔泽动了心。
乔泽是真正懂他的人,也尊重他的专业和梦想,他们一个是演员一个是编剧,本来就很般配。
如果他当真对乔泽没有丝毫感情,那一晚在酒吧被人下药,他就算是被救护车拉走、上社会新闻,也绝不会和对方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
醉酒只是借口,春药也不过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而真正点燃火焰的,其实是他一直不肯面对的,自己真实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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