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沣手攥成拳,压在腿面上?,缓声跟梁夏说,“皇上?,老臣不?该多说,但冯阮曾在老臣手下做过事情。”
冯阮是从翰林院出?去的,算是她曾经的学生跟下属。
梁夏眨巴眼睛,温声问,“江老觉得冯阮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江沣沉思,闭了闭眼睛,如实开口,“圆滑,有手段,有才学,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八年前,黄河水灾,赈灾粮被人贪污,灾区百姓一文钱都没收到。”
“是冯阮冒着被暗杀的风险,顶着压力一路往下查,查一人杀一人,几?乎是趟着血河杀了沿途无数大小官吏,最后找到这笔赈灾款,全数发放,救活灾区近万人的命。”
梁夏垂下眼睫,抓住了“全数发放”四个?字。
“四年前,前季太君后的母族犯事,侵占民田近千亩,截杀告御状的百姓近百人,朝中碍于季家淫威跟权势,无一人敢言。”
“是冯阮,当朝站出?来,手拿血书控诉季家,联合宗室梁佩御史台言佩,将季家除季太君后以外的所有人下狱流放,这才奠定了朝中朝臣跟宗室分权的局面。”
虽然权力分给了梁佩和御史台,但季家人属实该死。也?是因这一事,冯阮升为右相,外戚势力只剩宗室,而不?是季家。
“三年前,朝中有人舞弊卖考题,那时已经替先皇批阅奏折的冯相下了杀令,所有参与?舞弊的人选,重?罪者皆斩。手段狠厉刑罚严苛,致使群臣对舞弊一事至今心有余悸。”
今年春闱在即,朝中上?下无一人敢提舞弊的事情,这便是余威。
言佩告齐敏拉拢门生一事,也?是怕有人舞弊。
世人都道冯阮是奸佞,只因她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可她能有今日,也?是一步步趟着血水走过来,不?说别的,只说上?面那三件事情,没有魄力跟担当,如何做得到?
江沣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既然开口,全因良心二字。
她要把她看到的说出?来,仅此而已。
“老臣不?是要替冯阮求情,更不?是干涉皇上?您的任何决断,老臣只是想说千人千面,好坏难分。”
贪、奸、圆滑,是冯阮身上?的标签,不?然别人也?不?会说她是冯狐狸,可她也?有果断为民的一面。
江沣是见梁夏至今都用着李钱,便猜到她有容人的肚量,这才说出?这话?。
梁夏抬眸,“谢江老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敢站出?来为冯阮仗义执言,我替她记下了。”
江沣一时间没听?懂梁夏话?里的意思,稍微有些?稀里糊涂地?离开御书房。
皇上?这是相信冯阮,还是不?信冯阮啊?
“选好了?”江沣离开没多久,李钱就走过来了。
李钱把选定的那一份双手递到梁夏面前,“这个?。”
他有些?迟疑,再三询问,“皇上?您真的不?自己再看看了?毕竟事关?科考,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我怕我承担不?起啊。”
“李钱啊。”梁夏拉长音调,昂脸看他慢悠悠说,“你既知事关?科考很重?要,所以定是认真选了,只要你认真做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梁夏笑?,文文气?气?的一张脸显得格外靠谱儒气?,“我替你担着便是,别怕。”
李钱一愣,眼眶有些?热,“嗳,好。”
“冯府那边有动静吗?”梁夏把卷轴收起来,锁上?。
李钱说,“御林军那边的消息是一切都好,冯府上?下无一人外出?,很是安分。”
“艾草那边呢?”梁夏问。
李钱笑?,“艾草说冯相把家偷偷掏空了,东西?能卖的全卖了,据她估摸,冯府的米面最多够吃五天?。”
今日二月初四。
李钱有些?疑惑,“可探听?到的消息是,冯相打算二月初九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