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打击太过沉重,那一夜人人心照不宣,叶之砚甚至隐晦的告诉和安和沈归,连他都害怕淮宁会撑不过那个夜晚。
身体的疼痛渐渐与得知王兄死讯那夜的感觉重迭。
淮宁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变成了那个只能任人摆布他身体的傀儡。
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出了大殿到了另一处,把他放在榻上时前胸后背蔓延起阵阵针扎般的刺痛感。
连呼吸都极其困难,浑身冷汗不止,犹如浸泡在冰天雪地的冷池。他只觉得脑子已经停止思考,视线更是一片模糊,最后竟没有了任何知觉。
这一觉颜礼睡的太过沉重。
当他初初睁开眼时已过日上三竿。
明明睡了那么久,身体上却依旧觉得疲惫。而心中如同被钝器割裂,不仅觉得空荡荡,更有刺痛纠缠不断。
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颜礼捏了捏眉心,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没有确切位置的某处。
正当他想入非非要把这种让他痛苦不堪的感觉逼出自己的身体时,有人轻轻推门走进。
“大人,您醒了。”
他微微坐起身来,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陛下呢?”一开口,颜礼只觉喉咙有些拉扯的撕裂,更是沙哑的有些含糊不清。
小太监低着头走过来,手脚麻利的倒了杯水递给颜礼。
“朝中有急事需要陛下定夺,陛下已经先行回宫了。临走时特意嘱咐您休息好了再回去便是。”
颜礼抬手挥退小太监,以手遮眼,狠狠按着有些刺痛的额头。
明明一切如旧,为何总觉得哪里变了。
昨夜的记忆已然是残缺破败,任凭他如何回忆都难以拼凑起来。
他许久不曾像昨夜那般喝的烂醉如泥了。只依稀记得湖上泛舟,那盘难以下咽的荷花酥,以及他数次让沈归送进来一壶壶烈酒。
虚无缥缈的记忆里似乎有极其重要的一环猛然断裂,可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使臣就寝的信央殿里,年轻天子独自坐在内阁,抬头仰望一幅被精致外框裱起来挂在床榻边的画作。
他的身影被窗外映日拉的斜长,却不断透露出一股子孤寂的意味。
尽管长时间仰头仰的淮宁脖颈酸痛,淮宁还是固执的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画作。
他一张脸白如透纸,眼神涣散,止不住有晶莹的泪珠滚落。瑟瑟抖动的长睫宛如浸水泡了许久,紧咬着的薄唇渗出一缕血痕,与青白无色的唇瓣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颗真心再次凉透了。
面前本是他与颜礼的同框画作上,他眼下那颗朱砂痣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颜礼亲手改了画作。
他本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和弯弯柳叶眉。眼尾略弯向上翘,眼神像流水一般有波动。平日里瞧着就让人似醉非醉,极具美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