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淮宴川放在床榻上时察觉到小家伙似是要醒,颜礼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捏着小家伙的小手:“乖乖睡吧,睡醒了,父皇和爹爹陪川儿用膳。”
哪怕已经是意识迷糊不清连眼睛都睁不开之际,淮宴川还是点头给了颜礼回应,但很快就再次睡了过去,呼吸绵长而均匀,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为他掖好被角好,颜礼这才放心的走出了淮宴川的寝宫,转而往养心殿走去。
殿内他离时拉上的帷帘依旧还未被拉开,方才折腾的太久,这下榻上人也依旧还睡的很熟。
他拉着自己的衣摆,生怕弄出声响来吵醒了淮宁,慢慢在床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抚着淮宁的脸颊。
淮宁略微侧头,面上神情柔和,显然睡梦之中很是安稳,一手无意识的略微握着被角。
动身
颜礼覆住他露在外头的那一只手将其重新塞回了被中,望着这个样子的淮宁突然忆起了从前的种种过往与回忆。
遥想他初次踏足大淮的土地与少年天子相见已经是六年以前。六年稍纵即逝,却又恍如隔世,这期间发生的变故太多,也曾让他们彼此都觉得力不从心应接不暇。
从前便就听闻这中原新即位的天子体弱多病,而当他亲自踏足这片土地时更是听到了不少说他就快要不久于人世的传闻。
可当他们第一次初见时,仅仅只是看见这少年天子惊为天人的容颜那么一瞬,颜礼就真真切切的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
那时候淮宁单薄的身体形销骨立,甚至于瘦的都有些骇人。尤其是咳疾发作时他颤动的双肩和隔着华服都能突出的蝴蝶骨,更是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殒命的错觉。
而如今再看,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淮宁也被他将养照顾的很好。
他整个人都有了一种由内而外的真正的喜悦,而不是强装出来的安好。
就这般静默的望着淮宁半晌,他反复在心中确认眼前人属于自己时,方才安安稳稳的重新起身坐回桌案边,开始批阅淮宁还未看完的奏折。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窗外黄昏周围被那一朵朵壮丽的红霞紧紧包裹住。有的绯红,亦有橘黄,还有些交融在一起的产生的五颜六色。
天际苍穹之上的霞光在逐渐的远去,黄昏的景色如同被地毯铺遍人间大地的万里山河,闪闪发光的金色线条折射出这世间万物的五光十色。
淮宁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时还有些不大清醒,带出喉中的一声呓语。
颜礼虽全神贯注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奏折上,但他耳尖,心中又随时随地都记挂着淮宁,下意识就抬眼望过去。
看见榻上人已经醒来时,颜礼搁置下手中的毛笔,转而起身走了过去。
“宁宁,你醒了?睡得好吗?”他唇边不自觉荡漾出一个浅笑来,整个人面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淮宁望着眼前人怔怔的反应了片刻,颜礼也不心急,只是握着淮宁的手等他慢慢缓过来。
直到神思逐渐恢复清明,淮宁才讷讷开口:“颜礼…”
“我在呢。”
他握着淮宁的手紧了紧,迫不及待就给出了回应。
“川儿呢?”
“方才把小家伙哄好了,你放心。”话说间,颜礼的另一只手也覆上来,包裹着淮宁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
等淮宁慢慢回神了片刻,他才继续开口:“陪他下了会儿棋,也说了要送他去西域的事。小家伙困倦,便带他去午睡。答应一会儿我们陪他一并用膳。”
“那你为朕更衣吧,别让川儿等着急了。”
颜礼二话不说就笑着应过,慢慢把淮宁扶起来后,亲着淮宁的额头帮他醒神。
“小家伙机灵着呢,方才还问我二人为何久久不曾出殿。”
提及这个话题又想到刚才他们见缝插针的肌肤之亲,淮宁面上“唰”一下就变红了,有些害羞的避开颜礼望着自己的炽热视线,紧紧抓住了被褥一角。
“你何故同孩子说这些事,他才多大?”
大抵是没想到淮宁会这么说,颜礼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淮宁这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笑着打趣道:“澈安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同孩子说这些事?”
话音刚落,就见淮宁的脸变得更加红透了,简直就像是熟透了的樱桃正待人采撷。
“那你是如何告诉川儿的?”
颜礼望着淮宁沉默不语,故意想要都弄淮宁。直到淮宁当真是羞的不再想要理会他了,颜礼方才开口带着几分哄的意味。
“我说同你正商议要送他去西域的事儿呢。小家伙并未不依不饶,我这般说他便也不再深究。”
见淮宁点了点头算是应过,颜礼方才拉着他的手凑过去吻在淮宁唇角。
“腰痛不痛?要不我先为你揉揉?”
“不…痛。”淮宁不自然的推搡着颜礼的身体:“快、快为朕更衣,一会儿川儿也该醒了。”
“好。”颜礼笑着起身拿过淮宁的衣袍,却突然间又再次凑了过来,一手贴上淮宁的柔软的腰身:“当真不痛?”
“你这人真是…”
淮宁红着脸气急败坏的嗔怪着推开颜礼的手,这样子我见犹怜,颜礼不禁又在心中感慨,当真是不论看过淮宁多少次,都会让自己为之心动而沦陷其中。
送淮宴川一行人去往西域的日子是个阴雨天,临行前还淅淅沥沥的落了些小雨。
这样的阴雨天气对淮宁而言虽然不似从前那般依旧难挨可从前的旧疾根深蒂固,难免还是会膝疼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