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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第2页）

雪雁道：“是宝二爷屋里的一个丫鬟。”

沈曜捻了一枚松子，冷笑道：“一个丫鬟。”

“好了，我也不爱吃那个，既然让他拿去了，他爱给谁就给谁，关我何事。”黛玉道，“我想吃松子，你快给我剥几个。”

黛玉都说想吃了，沈曜自然不敢耽搁，麻利的动起手来。

“往常我也听说过，荣国公府二房衔玉的哥儿被祖母溺爱

的不成样子，整日只知在内纬厮混，上次来我只跟他说了几句话，只以为他是不学无术胸无大志，传言未必可信。没想到传言的确不虚，是我没有见识了。”沈曜手里剥着松子，并不耽误嘴上说话。

提起贾宝玉来，黛玉眉心微蹙，道：“不学无术胸无大志还好，左右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懒得替他操心。”

沈曜忙问：“他来烦姐姐了？”

黛玉苦笑：“他大约不觉得，他还觉得同我亲近，处处待我好呢。”

显然黛玉受他的困扰多时了，沈曜从前对贾宝玉还有的那一丁点好印象立刻烟消云散：“老夫人如此纵容溺爱他，姐姐又不好躲着……他难道不必去上学吗？”

黛玉道：“听外祖母说，他原本是在家塾里念书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不去了，外祖母说的含糊，只说是他年纪小，难免贪玩，不必太过勒掯他，如今不过是自己念书，有一日没一日的，只有舅舅查他时才肯用功一二分。”

“那位任工部员外郎的贾政老爷，十分看重贾宝玉的学业吗？”沈曜若有所思，问道。

“是啊。”黛玉不明白沈曜的意思，“我听……三姑娘说，舅舅爱读书，对读书人很是另眼相待，你还记得我曾经有位姓贾的老师吗？”

沈曜道：“记得，当年他还同我一路到的京城。”

“我那天无意中听贾宝玉说起舅舅时常请他去见一位客人，那位客人正是这

位贾先生，舅舅保他做了金陵应天府的知府。”黛玉低声道，“二舅母的妹妹，就是方才在外祖母房里你见到的那位薛姨妈，她的儿子在金陵打死了人，就是贾先生将他保下来的。”

“啊。”沈曜微惊，问道，“那位薛姨妈的儿子，如今也在贾府中吗？”

“是啊。”黛玉道，“他们一家住在梨香院里，我只见过薛姨妈和宝姑娘，他倒并未见过，只偶尔听宝姑娘说过一嘴，他似乎也在贾家的家塾里念书。”

沈曜觉得新鲜：“杀人乃是重罪，他既已逃脱了，不跑得远远的，反倒跑到天子脚下，他真以为荣国公府能一手遮天吗？”

黛玉有些担忧道：“那怎么办？此事会连累外祖母家里吗？”

沈曜喂了黛玉一颗松子穰，道：“这个家里的人待姐姐这样不好，姐姐还担心他们做什么。”

黛玉抿了抿唇，道：“到底是我娘的娘家……况且，我凭什么要求别人得对我好，我于她们一没恩情，二给不了她们好处，她们愿不愿意对我好，全凭她们的意愿了。”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们也不是一家人，她们待我生分是应该的，起初我念着娘，外祖母也说同一家人没什么两样，从来都是真心待姐妹们的，如今她们既然如此，我总不会还傻傻得以德报怨去。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论姐姐想做什么，我只想姐姐心情好了，其余人如何，

有什么可在乎的？”沈曜道。

黛玉笑道：“正是如此。我只管在乎你与爹爹就够了，旁的人如何，就不与我相关了。”

沈曜敲了颗核桃，道：“其余人倒还好，我知道姐姐最伤心的是老夫人的态度。”

黛玉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外祖母……外祖母待我……自来到这里，虽也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偶尔有些不顺心的事，可我一直觉得旁的都罢了，好歹还有外祖母是真心疼我的。”

“老夫人……自然是真心疼姐姐的。”沈曜虽只见了史太君三次，三次还都不怎么愉快，但黛玉的吃穿用度他都能看到，只凭这些沈曜就知道黛玉所说的外祖母对她比对自己亲孙女还好绝对是不夸张的，“只是……”

“只是外祖母有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孙辈，每个人都要分一些，到我这里也没多少了。”黛玉只是红了红眼眶，并未落泪，“更何况，还有一个分了她大半心思的宝玉在，我……在家里时，爹爹和娘眼里只有我，可那是自己家，在外头，当然和自己家里不一样了。”

黛玉所言，沈曜都能感同身受：“祖父还在世时便已料到陛下会接我入宫，他老人家曾千叮咛万嘱咐了我，宫禁森严，陛下是天子，无论他如何偏宠，我都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皇子们，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公主们我更要离的远远地，如此说来，我倒比姐姐少一些烦心事

了，我烦忧的只有陛下，其余人我躲着就是了。”

黛玉沉默片刻，道：“沈老太傅说的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日后，只做好我的身份该做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