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乔知予把姻姻交给安顿好的乔家众人,又给了他们一些银钱,然后转头就参了军,坚定不移的站上了应离阔那条寒酸破败却前景可观的贼船。
到如今,已经过了十六年了。
因着她淮阴侯的赫赫战功,以及在朝堂上的地位,如今的乔家水涨船高,已经比战乱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还要显赫。不过,如今的乔家到底还是与以往有所不同了。
乔大姑娘已经远嫁,生了一个儿子;乔二夫妇的便宜女儿乔姻即将嫁入宫里;乔三不思进取,靠着荫蔽做了个闲官,他的儿子乔峻茂比他还不如,整日游手好闲;乔四今年已经满了十八岁,他的母亲在前两年已经去世,而后他便也参了军,如今在乔知予曾经的部下手下带兵,倒是有几分冲劲。
而乔家家主乔知予本人,则是武将之首,并非文官。
总而言之,如今的乔家上下,似乎已经与书香门第、耕读之家逐渐脱离关系,而那些源远流长、卷帙浩繁的家学传承,已经随乔老爷子的逝世,一并消失在了十六年的乱世之中。
也不知乔家先祖们若在天有灵,见此情况,是悲是喜?
无论如何,并非乔家后人的她,坐在这个家主的位置上,已经算是尽心尽力。
第二日,便是乔孙两家约定纳征、过大礼的日子。
吹吹打打间,源源不断的红绸包裹的礼担被担夫从乔府送出,彩礼堆满了孙府的前院,乔府管事吴伯躬身将礼单双手奉给孙老家主孙戚,礼单上的彩礼其厚重程度已经远超纳妾的规格。
穿着一身玄青色云纹锦袍的乔知予站在孙府门前,恭恭敬敬的对孙戚夫妇抱拳行了个武夫礼,替自己那顽劣的侄子和不懂事的弟弟向孙老家主和家主夫人道歉,并表明来意——乔峻茂已经被收拾得下不了床,现由她这个乔家家主代侄子下聘,迎娶孙箐箐为乔峻茂的正妻。
孙戚已经年逾花甲,世家之间的腌臜事见了不知凡几,本以为淮阴乔氏如今家大业大,淮阴侯又是如日中天,能让自己那不听话的孙女过门就已经算万幸,没想到,淮阴侯竟然做主让侄子娶自己那孙女为正妻,还向他们登门道歉?
“使不得使不得,侯爷,进来,进来喝口茶,以后咱们就是亲家!”孙戚笑得见眉不见眼,拈着花白的山羊胡一个劲拉乔知予进院喝茶。
孙府院中,走廊梁柱之后,一个穿着桃红薄衫,葱白素裙,扎着双螺髻的小姑娘扒着梁柱,不安的往院子里看。
乔家那矮冬瓜一样的三老爷前几日趾高气昂的来,分明说是要让她做他儿子的妾室,如今又为何送这么多些礼担过来,里面难道是空的?肯定有诈,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乔峻茂,一开始闯进屋里看了她的身子,然后骗她说她以后嫁不出去了,她一急才……
“你是孙箐箐姑娘吧?”
一声宽和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孙箐箐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着玄青锦袍、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男子一脸温和的看着她。他应该不是很年轻了,虽然脸看不出来年纪,但身上有种和爹爹很像的沉稳和威严。
“这是伯父的见面礼。”他从怀中摸出来一个红封,眉眼带笑的递给她,
孙箐箐陡然意识到,面前这人应该就是乔峻茂的伯父,也就是那个听说杀人不眨眼的淮阴侯!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手里的红封简直开始烫手,赶紧送回去。
“我,我不能要。”
乔知予宽和一笑,眉眼如春风和煦,温声道:“长者赐,不可辞。”
“峻茂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做了一家人,他要是再胡作非为,就向伯父告状,日后,伯父替你撑腰。”
再敢横行霸道,两父子一起拉去漠北吃沙,不把大漠吃空,这辈子别想回来。
第8章第八癫
盛京城西安乐坊,暮色四沉,夜市熙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安乐坊的深处,穿过七扭八拐的幽暗小巷,有一处僻静破败的小酒馆。
盛京的老酒鬼们几乎都晓得这个地方,酒馆的老板颇有几分手段,只要给够钱,哪怕是宫里的御酒他也能给你搞到。
今晚的酒馆门前,挂起了两只红灯笼,竟然早早就打了烊,然而从虚掩的门缝看进去,酒馆角落,一桌身形魁梧的莽汉正扯着喉咙,热火朝天的喝酒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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