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后,加利诺向主教座前靠近了几步。
“看起来她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
“她总是想走出保护圈。”
“因为您会纵容她。”
他并未说错,赫尔曼也并未反驳。阿兰德拉于他而言,是重要的存在。
当年她从命运的牢笼中逃脱,叩响了教堂的大门,被教会孤儿院收留。那时尚未继位的赫尔曼替母行权,管理着孤儿院,自然也关注到了那些孩子。他们中的几个表现出了绝佳的领悟力或创造力。阿兰德拉在语言、心理、表述方面的才能,让他在她身上投入了更多的培养精力。
后来她进入了新闻部,和教会有了更多深层接触,自然与赫尔曼的关系更加紧密。
加利诺观察到他的失神。
赫尔曼的相貌并不具有凛冽的美。真正让他显得威严的,是经年累月在眼神中积淀的孤高和深沉。而现在,他在回忆中片刻迷失,放下了一贯的戒备,让那张脸显示出了原本儒雅与忧郁的独特气质。
就像许多年前,同在孤儿院的加利诺,看见的年轻的他。
岁月在他的皮肤和鬓角留下了细微痕迹,却反而赋予他深刻的魅力。
权力,智慧,意志……多少人因此臣服在他教袍之下。加利诺同样无法逃脱。
“上次你们一起出现在这里,是十二年前。”赫尔曼轻阖双目,仿佛仍在回忆,“那时候你们都还很小。”
“是幼稚。”加利诺继续说道,“那时我还常常和阿兰闹矛盾。”
赫尔曼的眼神变得温和,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在我看来,是少年间的情愫萌动,让彼此变得敏感。”
“可惜我们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美好。我嫉妒她,迁怒于她。”
“你认为我不公平?”
“不,你很公平。但问题就在于,您待我们太公平了。”加利诺解释道:“这让我觉得,我和阿兰,对你来说,是一样的。”
一直以来,赫尔曼都以长者身份,引领他们成长,在彼此所擅长的领域内深造。他在他眼中看到的,是同样的关照和怜爱。这让他变得不安。
可笑的是,少年时期的他却迁怒于别人。阿兰德拉曾经评价他是“被机械学伤害了神经的可怜人”,现在想来引人发笑。只不过她不知道,让他伤神的不是机械,而是神坛上的那个人。
阿兰德拉有她的野心,他也有自己的欲望。
“既然要公平,就请您,像纵容她一样纵容我。”
赫尔曼知道他的意思。他还不习惯这样的对话,但眼神并没有闪避的意味。
“但时间不会纵容任何人。”他转换了话题,“至今为止,你的效率很高。但我希望,机械的齿轮能转得更快——我们要尽快准备完善。”
加利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也是我想与您商讨的。请借您的纸笔一用。”
他把关于在地下城作战的构思描述了出来,大致解释了设计意图,简笔勾勒出一些新型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