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侯夫人没有刺杀瑞王的理由。
单从表面看,她也确实没有理由。
苏御却问:“既已成婚,他们为何要过去五年才生下第二个孩子?”
“……自是为了允麟。”
苏御摇了摇头:“我幼时常见林帅与父亲夜谈,父亲口中的林帅不是优柔寡情之人,他既已决定迎娶,那断不会不给自己的夫人孩子。”
“侯夫人的命是娴苒救下的,她是个乞儿,娴苒将自己的姓赠予她,为她取名虞清,是娴苒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视允麟如亲子,为了允麟不愿有孕,也说得通。”
“那她为何后来又要生了?若我没记错的话,林允南出生那年,正好是皇祖父攻下上京正式称帝的同年。”
大公主抬起头,定定看着面前的侄儿,神色冷凝。
“这与三弟之死何干?虞清不可能是凶手。”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公主话音一顿,轻叹了声,说,”你的怀疑都是建立在虞清害死林大哥的前提之上,可她是不会害林大哥的,她那般爱他。”
“张幼娘为夫伸冤,却不得其门,京中有人将此事压了下去,我查过,那人是林玮一。”
林玮一,林帅的庶弟,时任刑部侍郎,各地方汇报刑部的重大案件,都会经过他的手。
大公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苏御心下轻叹,又从怀里拿出两张卷子递给她:“这是齐星礼两次参加乡试的卷子,我都看过了,这样的水准中个举人不在话下,可他却次次落榜。乡试不比会试,御史台未全程关注,很容易被动手脚,我让长安查过,齐星礼这两次乡试的主考官都曾受过定远侯府的恩惠。”
火光跳跃,大公主就着明灭的烛火看完卷子,眼中满是惊艳:“这样的水准不说中举,便是一举夺下解元也是可以的。”
“据长安查到的消息,齐星礼就读书院的山长也是定远侯府的人,他对齐星礼关怀备至,齐星礼在书院的衣食住行一应都是最好的。”苏御目光落在卷子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嘲似讽,“侯夫人这般对待一个无名小卒,又是打压又是照顾,实在诡异。”
这无需苏御提醒,大公主也能感觉到,虞清对待齐氏母子的态度处处都透着诡异,御赐的观音手钏竟落了一颗珠子到齐母手里,这得是何等亲密的关系。
不等大公主再言,苏御又说:“而更诡异的是,这齐星礼不仅与林世子同一日出生,眉宇间瞧着还与林帅有那么几分神似。”
大公主握着卷子的手蓦地一紧,只听“撕拉”一声,她手中的卷子被生生撕成了两半。
若齐星礼才是真正的林帅之子,那林允南又是谁?
大公主一阵心凉,一个荒唐却又解释得通的念头骤然涌上心头。
烛花“辟啪”响了一声,苏御上前,拿起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灯芯。
烛火映着他的脸,衬得他的五官愈发俊逸。
“明日未时齐星礼会至慈恩寺为其母上香,届时还需姑母前往一观,毕竟林帅去时,侄儿尚且年幼,我对他印象不深,许是看错了。”
大公主颔首应下,想了想,她问:“那李清姿呢?”
“姑母就不奇怪齐母一介寡妇是何来的际遇能与两位朝廷诰命妇人相识,且关系这般亲密的?”苏御放下剪子,侧眸看向大公主,“据闻她曾救过李清姿一命,我派人查了,却怎么也查不到她是何时在何地因何事救下的李清姿。”
大公主不是个蠢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苏御话中的深意。
苏御:“何皇后膝下唯有一子一女,但末帝,可不止两个孩子。”
慈恩寺建在半山腰上,一到夜里,屋外的风声就显得格外鹤唳。
顾夏早早便灭了灯躺下,也没让喜儿守夜。
她捞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明明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睡的,怎地突然就觉得身侧空了,睡不着了?
习惯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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