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十二年秋,承恩伯家的二公子在?与人?出行时,大肆踩踏麦田,此事刚好被路过的陈之涣撞了个正着?。
面对伯爵公子的有恃无恐,和粮食被毁百姓的涕泪横流,陈之涣被气得不轻,当场便以自己的官身对二公子进行了惩罚。不料动?刑的小吏下手?过重,导致承恩伯家的二公子被打?断了脊背,下身瘫痪,终身也无法站起!
承恩伯得知后,当即上奏弹劾陈之涣。
量刑过重乃为官之大忌。
再加上当日求着?陈之涣做主的百姓临时反口,称承恩伯二公子已对毁坏的麦田进行了赔偿,他们银货两讫,并无冤屈。
陈之涣辩无可辩,武德帝遂将其下放到偏远的黔州做知县。
武德帝此举看似惩罚了陈之涣,实则却?是起了惜才之心。
彼时的陈之涣委实是太偏激了。
武德帝将其遣去偏远地区历练,就是为了让他看看黎庶百姓,看看世道艰辛,藉机打?磨其心性,以便将来更好地为民效力。
陈之涣也不负武德帝的期望,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长进了很多,也变得不再莽撞,他所管辖的县城是黔州辖内发展最好的一块地方。
照理地方官员没有调令,是不能离开其所任职的县城的,除非该地出现了重大案情,上陈无路,当地官员才会历经万难,入京面圣。
此举所要表达的不信上峰之意,不言而喻。
故而古往今来,这样做的知县几乎没有。
而今陈之涣就带着?这样一个天大的案情入了金銮殿,且在?他将事情上禀之后,当场就吐血晕厥了过去。
他是一路被人?追杀着?回到上京的,伤得极重。
金銮殿里,阒然无声,武德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他不说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良久,武德帝从龙椅上站起。
他应是大病初愈,面色瞧着?极为苍白。
武德帝身量很高,却?很清瘦,那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较之春猎之时,已经很有些空荡了。
“大应建朝至今已有十四?载。”武德帝缓缓开口道,“十四?年过去,国?土之内竟还留有实力不小的前朝余孽,这是朕的失职,更是尔等的失职!”
武德帝虽身体有恙,可他依旧威仪,说话的声音也仍旧有力,洽如天语纶音。
众臣闻言大气不敢一出。
“朕知道,你们有些人?还在?怀疑这事的真伪,即便陈卿已呈递了足够多的证据。”武德帝淡淡地说,“不仅你们,便是朕,也有怀疑。”
武德帝拿起一本奏折,视线徐徐扫过下首百官:“陈卿在?此奏中言明,他曾多次上书禀明此事,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朕也对此毫不知情,如此惊天秘闻,不论真假,竟不能上达天听,究竟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在?位者?尸位素餐?“武德帝的唇角渐渐压平,再出口的声音蕴着?无上帝威,“你们有疑,朕也有疑,那便给彼此一个明辨真伪的机会。”
“陈卿所奏一事,朕现令瑞王世子主审,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不论是黔州一脉还是在?朝官员,凡行迹可疑者?,皆可停职查办,这期间若有谁敢欺上罔下,行包庇之事,那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必留了!”
苏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四?人?纷纷得令领旨。
林允南规规矩矩地跪在?人?群里,听了武德帝之言,脸色顿时大变,右手?随之紧紧一握,指甲刺破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武德帝此举是要重塑官场,那他们这些年安插在?朝中的暗桩,是否会被挖出?
林允南并不知晓黔州的情况。
难道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皇室之人?活着?,并潜逃到了黔州,还带走了其中一支暗卫?
想到这个可能,林允南心中的怒火不觉再次腾起。
这些人?,这么些年都没有为他所用,而今竟还敢坏他的事!
林玮一也是面色一沉。
“陛下。”就在?这时,苏衡突然挺背作揖道,“陈大人?方才还提到了军队,为防万一,臣建议可往黔州一带派遣驻军,若证实了陈大人?所言,也可直接将那支反叛队伍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