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马车在似水县停下。
许愿扶着马车,刚刚落地,迎面就见到张越大踏步而来,她急忙背过身,等人走了以后,方才出来。
陈山握着缰绳,看向许愿,最后嘱咐道:“许公子,歌舒部一事,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分。”
许愿点头,握着银子离开。
走了不过两步路,她又折返回来道:“麻烦转告你家公子,这些银钱,我日后会还给他的。”
陈山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许愿去铁匠铺,结了先前的钱,又把其他的银子放好。
想起先前见到张越步履匆匆的模样,许愿犹豫了一下,没有去书塾,而是直接去了武馆。
似水县的武馆,只有一家。
许愿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打桩。
她在门口张望着,不过几眼,便有小厮出来道:“小公子,要学武吗?你这身板,太弱了一些,晚几年再来吧。”
许愿忽略了说话那人话里的嫌弃,只道:“我来寻人,张越今日可在?”
“张越那小子一早就跑了,说不定这会在哪个酒楼里喝酒呢?你若是要找他,去城南那家酒楼看看。”
许愿慢慢蹙起眉头,“喝酒?”
张家清贫,她与张越也是能省则省,几乎不会去喝酒。
再者,张越并不会喝酒。
她离开不过两三日,莫不成是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许愿道:“多谢你。”
说罢,她匆匆离去。
城南不远,她背着包袱过去,还未进去,便看见酒楼外面围了不少人。
她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慢慢挤到最中间去。
越靠近酒楼,喝彩声便越大。
看见这阵势之大,许愿心里顿时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酒楼里,张越和程杰面对面站着。
中间酒桌也未曾放酒,而是放着骰子盒。
似水县里,大多都是乡户,少有人玩这种。
许愿却见过。
在上京城,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常常便会聚在一起玩闹,斗蛐蛐,比大小等花样百出。
风险与收益相伴,最是容易让人上头。
此时此刻,张越便已经红了眼。
他死死的盯着程杰,而后喊道:“肯定是你使诈!”
“我可没有使诈,这骰子都是沈公子在用,你我就只猜大猜小而已,如何使诈?”
程杰还包着手,面容藏在貂毛之下,神情甚是桀骜。
“若是不想给钱,在地上跪着爬一圈,学狗叫也不是未尝不可,我就善心,放过你。”
张越捏紧了拳头,怒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我可没有欺负你,这么多人看着呢?”
程杰往后扬了扬手,最后又笑眯眯的问道:“沈公子,你说可对?”
许愿紧紧握着拳,见张越就要失控,她上前一步道:“沈公子,你既为人师,当众设赌坊,就不怕辱没了沈家的名声吗?”
似水县不会有骰子这种玩意。
小孩子的玩物,最多便是抓石子。
所以,这玩法,应该是沈一川提出来的。
许愿可不相信有什么凑巧。
偏偏沈一川就在这酒楼玩骰子。
偏偏就让张越碰上了程杰。
偏偏,张越输了。
在经历过前世种种,许愿明白了不少道理。
诸如人心,这东西最为虚无缥缈,也最是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