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也透露出对公孙阅的不满。我也派人悄悄打听过,公孙阅私下里时常用当年他陷害田将军和孙先生的事胁迫邹忌,恐怕邹忌对他积怨已久了,甚至说不定,这次就是邹忌撺掇公孙阅对孙先生不利,他再借机为孙先生说话,让大王对公孙阅产生怀疑。”
“不错,这也是我的猜想。”孙膑对田忌说道,“田将军,方才我说要遂了公孙阅的意,正是为此。邹忌既然有此打算,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到时候,公孙阅失了大王的信任,情急之下,便有可能铤而走险,与魏国联络,我们才能拿到他勾结魏国的证据。污蔑我和钟离姑娘,罪不至死,但是通敌之罪,可就另当别论了。”
田忌担心地说道:“邹忌与我们向来不睦,难道不会与公孙阅同流合污,借机除掉我们?”
孙膑摇了摇头,“邹忌与公孙阅不同,他是齐国的相国,是希望齐国强盛的。何况,若我们能借邹忌之手鼓动公孙阅与魏国联络,那到时候邹忌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能趁机打压邹忌,一举两得了。”
齐宣王宫中。
“王后怎么去了那么久?”齐宣王略带不满地拉着钟离春坐下。
“臣妾方才听到宫外有异响,赶忙去查证,才发现竟有附近的百姓闯入了王宫,赶紧命侍卫把这几个百姓扣下,细细盘问,好在这几个百姓没什么歹心,只是出于好奇想来看看大王的宫殿而已,不过,今晚当班的侍卫竟如此大意,让闲杂人等混入宫中,臣妾派人把这几个百姓送回去,暗中看住他们以防万一,又命人将今晚当班的侍卫责打了一顿,才回来的。耽误了这么久,让大王等急了,是臣妾的不是。”
齐宣王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原来如此。侍卫当班如此不小心,王后处置得很好,说来王后也是为了寡人的安危,寡人怎会怪罪王后呢。”
“大王的奏折批完了吗?”钟离春一边说一边随手从桌上拿起简册翻看着。
“呃…快了快了。”齐宣王心虚地移开眼神,有些试探地说道,“王后,你看都这么晚了,要不寡人明天再批吧…”
“不行,大王答应过了,今天必须批完奏折,再说明天还有明天的奏折要批,都堆积到明天,大王明晚是不打算休息了吗?”钟离春斩钉截铁地说道。
齐宣王哀叹了一声,嘟嘟囔囔地拿起笔继续批起奏折来。钟离春看着手中的简册,随口念了出来:“微臣请示,在封地给儿子建房…”
“是司徒大夫的奏折吧?”齐宣王头也不抬地问道。
“大王怎么知道?”钟离春看到奏折上并无批示,不禁有些奇怪。
齐宣王苦笑了一声,“除了司徒大夫,没有人会连这么点小事都要上奏。只有他,平日里奏折一封接着一封,什么修葺房屋了,封地下雨了,甚至有一次,他吃了一块肉,也上奏给寡人汇报。寡人提醒过他,他却屡教不改,而且他的奏折也不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寡人又不能一概不看。寡人有心斥责他,可是说起来司徒大夫也没什么大错,何况司徒大夫两朝元老,寡人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先王在时,司徒大夫兢兢业业,是有功之臣,也不知道现在是老糊涂了还是怎的,成了这个样子!”
钟离春不禁微微笑了笑,齐宣王看了她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哎,要不这样,王后替寡人批复这封奏折吧!”
钟离春连忙摆手道:“这种事,臣妾怎么能替大王啊!”
“无妨,这么点小事,也省得寡人拿主意了,王后替寡人回了他便是。”齐宣王说着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正好寡人批了一晚上奏折,眼睛也看得涩了,剩下的这几封奏折,王后念给寡人听吧,寡人边听边想怎么批复,不也一样的嘛。”
“也好。”钟离春点点头,在司徒大夫的奏折上批复了几个字,又拿起下一封奏折念了起来。有了钟离春的帮助,齐宣王不一会儿就批完了奏折。他舒了口气,转头笑着对钟离春说道:“王后才华过人,以后要是再有大臣像司徒大夫一样上奏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让王后替寡人批复吧,这样快些,寡人也更有心力应付重要的事。”
钟离春推辞道:“如此,怕是群臣会有怨言…”
“无妨,这些小事,只怕是上奏之人也不会认真看寡人的批复,若真有人问起来,寡人替你担着便是。何况王后与寡人夫妻本为一体,王后的意思,自然不会与寡人相悖。”
钟离春微微颔首,“既然这样,臣妾便多谢大王信任了。”
“好了,寡人现在可以去找佳王妃了吧?”齐宣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钟离春抬起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大王,臣妾…有话想对大王说。”
“哦?”齐宣王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不由得好奇了起来,“什么话?”
“臣妾…不配大王如此信任,臣妾有罪,臣妾欺瞒了大王…臣妾的名字不是无盐女,而是钟离春…”
齐宣王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就这么点事?一个名字而已,不算欺瞒,王后不必在意。”
钟离春低头不语,齐宣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等!你就是那个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战功赫赫,行走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女侠钟离春?”
“正是臣妾。”
齐宣王高兴地直起了身,拉住钟离春的手不放,“王后,寡人从前只觉得你端庄貌美,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本领!寡人做太子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当时就对你仰慕不已,寡人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将你娶到手,看来上天真是眷顾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