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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望祖也深知自己这是包不住话沉不住气的,所以也没办法反驳,只道:“那如今这里也没有旁人,都是我们自家人,总是可以说了么?咱不能就这样算了?那等老虔婆如此黑心黑肺,若是她要长命百岁,实在天理不公。何况她这等人,如今害了表嫂,哪日又不知要欺凌谁去,咱若是现在做点什么,倒是正儿八经的替天行道。”
他一席话,既是有些道理又有些侠义之心。
所以阿拾也赞同着:“我虽是出家之人,只不过这老太太也着实坏了心眼,又如此冷漠无情,不知感恩二字如何写。”
顾小碗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便问:“怎的?你俩是有了主意?”
然两人却是摇着头,这时候反而是周苗冷静地站出来劝着:“我二嫂的死,同那一家母子的确脱不了关系,只是如今那老婆子才出事,那衙门里定然是要来找我们的不是,何必为了这等烂人,再搭上自己,这是万万那不值得的。”
一面与大家作揖道谢,“你们的好心意我都明白了,不过这报仇一事,你们不必再管,如今我欠大家的已经很多了。而且我年纪还小,难道还熬不过那老婆子么?总是有我长大报仇的日子,就怕她没那命等下去。”
她这番话,是将大家给劝住了。顾小碗也正是担心,就算是要报仇,也不是现在,不然的话,衙门不找他们这帮人才怪。
当下接了她的话:“这便是我的顾虑了,那人不是好人,是该遭到报应,但的确不是现在,咱们又不是只来这城里一趟,总是有机会为马兰讨公道的。”
见大家点点头,顾小碗终于放了心,松了口气,不然真怕这些少年少女们沉不住气,就大张旗鼓上门报仇。
那不是把一辈子都给赔进去了么?为了罗家那样的人,的确不至于。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不是开了一间豆腐铺子么?”母子俩就是靠着那豆腐铺子生存的,所以顾小碗想,报仇现在报不得,那也不能叫他们好过啊。
何望祖一脸震惊:“小姨你想投毒?可你刚才还说……”
顾小碗白了他一眼:“投什么毒?那是害他们么?那是害无辜老百姓!我没有那样的坏心肠,为了一己之私牵连他人性命,我的意思是……”她下意识将声音压低了些,几人只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来。
也不知她说了个什么,众人一脸喜色,但也有些担忧,“可靠么?能行么”
舆论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不行的。
不管是今下还是后世。
更何况,她这也不是平白无故造谣,而只是将这真实事件传播出去罢了。
翌日,城中便传出了那一对母子虐待儿媳,害得儿媳求生无望自尽之事,虽是没有指名道姓。
但传来到三口井的时候,大家一下就联想到了罗家的身上,罗茍氏听到了,也不以为然,完全没有当回事,还坐在铺子跟前得意地和大家炫耀,大方承认就是自己,为了以防那女人跑,她还教唆儿子对那女人拳打脚踢,说女人就是要打才老实。
所以他儿子就算傻又如何?有的是力气,而且白睡了一女人不说,那女人还白给他家干活一两年呢!
最重要现在死了,她也没出一分钱,就有人主动去埋。但可那是她罗家的媳妇,就是死了,往后到了底下,也要伺候他罗家的先祖们,等她这儿子百年了,还要伺候她儿子。
众人一开始还听个好奇图个热闹,谁知道她越说越是离谱,只觉得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好生丑恶,豆腐也不想吃了,转头便走了。
罗茍氏也没察觉出来,只觉得自己的铺子前围了这许多人,好不欢喜,只是聊了半天,却发现一个也没买豆腐,到了下午几乎还原封不动,她这才着急起来。
隔日不信邪,又开了铺子门,好不容易盼着客人来了,还没等她上前询问客人买多少,那客人就问:“你就是逼死媳妇的那恶婆婆?”
罗茍氏处于本能,直接开口就骂:“哪个贱人在背后嚼舌根?是那小蹄子自己短命,怨……”
不过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赔笑,“我那媳妇是个苦命人,她自己要寻死不关我的事。”
只不过人家已经不愿意再听,转身走了。
一个早上,铺子里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好叫她着急不已,却找不到是谁将这消息传出去的,便将矛头对准了胡买办家。
搬了个长条凳,到胡买办假门口骂起来,就专门挑那难听的。
然效果并不大好,反而叫越多的人知晓,原来是胡买办家里出钱帮忙埋的。
于是胡买办家得了好名声,骂罗茍氏的就越多了。
胡买办主家知道了,也越发看重这胡买办,只觉得果真是没有看错他这仁义心肠,许多重要差事都愿意交给他去办。
不过这是后话。
就说这当下,连着三天铺子没有开张,大冷天做的豆腐都要变成冻豆腐了,罗茍氏着急起来。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不知罗家族人怎地就跑了来,劈头盖脸一阵骂,说族里要将铺子收回去,以后她那傻儿子,自有族里来管。
罗茍氏是欺软怕硬的,本就是个老寡妇,如今见族里来人,屁也不敢放一个,只哭哭啼啼地求饶装可怜。
然她前几日大放厥词,到底是有些影响到罗家的族人,涉及了自身的利益,谁还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她?
所以铺子没了,她自己竟是短短几日,便流落了街头。
顾小碗他们还在城里,要采买的东西,前日就已经全部落实了,她那金子也折换成了银子,如今手头宽裕,不但大家都换了新棉袄,还给家中各人都准备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