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已没精力再去吹它们,他只觉得心悸。
他被困在这里,而重伤的达斯琪要独自面对那样可怕的怪物!
他甚至不敢去听外面的声音,因为那只会让剑变得软弱。
他的脚边已有十数具尸体,出口很窄,渐渐的,他必须踩着尸体活动,每一次出剑,每一个配合的步伐,他都不得不踩着那些新鲜的,软软的尸体,刀兵相撞,再配合着脚下或“咕叽”或“咯吱”声音,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音律。有几次,西门吹雪险些没站稳,被一把重剑,一柄飞枪逼到了墙角。
对手一个个倒下,更多的人冲上来。
没有人能形容出这种感觉,这当然很不舒服。就像是一只手伸进他的胸膛里,对着心脏拉扯,再用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他很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管都在激烈的扩张!
这种不适决不能表现出来,他极力控制着呼吸。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陷进去的,并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决斗,而是野兽之间的杀戮!厮杀中,他恍惚的,想了自己杀的第一个人。
西门吹雪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西门吹雪的。
那时候,他还只有十四岁,他的对手却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那个人用刀,刀法沉猛,似奔雷,似洪流,他出了二十四刀,西门吹雪只出了一剑。
一剑封喉。
吹去剑尖上的血是后来才有的习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杀完人之后绝不会产生什么愉悦的情感,他的额头在不停的渗着冷汗,甚至因为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呕吐了一场。
西门吹雪现在也很想吐。
山洞里的血腥味足已熏吐任何一个企图闯进来的人。
敌人就像潮水一样疯狂朝他涌来,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刻骨的仇恨,都想取他的性命,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过去了多久,时间在他这里,已失去了意义。
只有血。
西门吹雪曾赞叹于血花在剑锋处绽放的美景,然而在绽放了无数次之后,所剩下来的,只有深深的疲倦。
血溅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握剑的手粘腻湿滑,有好几次,他的剑差点被打飞出去。
他的体力在极速消耗,耳朵里除了喊杀惨叫,越来越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
……
太阳落下,太阳升起,又落下。
第三天的天气很不好,一大早就阴云密布,没过多久,一声霹雳,黑云翻滚,落下瓢泼大雨。
“报告!斯摩格中将,此次战斗,共击毙海贼十五人,俘虏一百二十人,我方尚无人阵亡,受伤……”
斯摩格摆了摆手,他显然不是很想听这个数字,他目之所及,都是浑身浴血的家伙。
在他的从军生涯里,这场仗算不上惨烈,可当他看见被血染红了一片的湖水,还是觉得很堵心。
“打扫战场,死人就地掩埋,重伤者回船医治。”
这无疑宣告了战斗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