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了然:“原来是黑市。”
沈忆道:“怎么,你还嫌弃?”
眼看少女绷紧了小脸,看他的眼神仿佛写着“你敢嫌弃试试”。
阿淮慢悠悠道:“嗯……有点……”
沈忆拍桌而起:“还给我,不送你了!”说着便伸手来抢。
少年轻松躲过,含笑道:“急什么,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这诗选的有点没品味。”
看着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少女狠狠瞪他一眼,把脑袋凑过来看,念道,“空谷幽人。曳冰簪雾带,古色生春。”
“这怎么没品味了!”沈忆抬眼看他,慢慢勾起笑,悠悠地道,“写的蛮好的嘛,空谷幽人,古色生春,非常——符合你的气质!”
少年对上她弯起的明眸,极细微地顿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开脸:“嗯……”
沈忆后来才知道,他向来不喜一些自视甚高、穷酸潦倒的诗词,可在那一刻,他竟也包容了她的不通文义,包容她将他形容成他不喜欢的样子,包容她的鲁莽和草率。
耳边一句“都尉是如何得知的?”将沈忆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好奇地抬眼看过去。
沈聿和她短短对视一瞬,便移开了眼,看着前方淡淡道:“很多年前我外出游历,偶然间听别人说的。”
沈忆顿了顿,开口问道:“外出游历?”
“我少时曾出门游历一年,”沈聿道,“在我十四岁那年。”
沈忆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心中却觉得奇怪,她在府中呆了五年,也不短了,上至沈庭植夫妇,下至沈府奴仆,她竟一次也未听他们提起过此事。
随口聊着,已经走到了安顿的宅子。
几人各自回房,分开时,沈聿叫住沈忆:“这个月的药还没取,跟我过来。”
季祐风停下脚,看着两人:“药?阿忆病了?”
沈忆笑笑说:“不是什么大病,劳烦兄长给我开了些药。”
她明显不欲多说,季祐风便不再细问,点点头回去了。
沈忆跟着沈聿回了他住的院子。
很安静,几个角落站着侍卫,仅有的几个下人来往也皆没什么动静。
庭院之中的花花草草皆枯败了,只有一棵高大的槐树,叶子已经掉完了,灰色的枝桠上镶着雪白的边。
进到书房里,窗前便是书案,若是坐在书案前,一抬眼,便能看见院中那棵槐树。
其实大部分的讲究人家,是不会将书案布置在窗户前的,因为窗前日光太盛,读书写字容易看伤眼,他们宁愿多费些灯火油钱。
沈聿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动这书案。
男人拉开抽屉,取出和之前一样的白瓷瓶,却并不给她,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