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我和鸣人叔叔都呆呆地看着大伯,愣住了。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四肢有力,谈吐清晰,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没有区别。这样的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竟然只是爸爸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吗?
大伯眼神低垂,尽管他在说着如此残酷的事情,可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难过的语气:“然而愿望这种东西,可大可小,真实虚幻难以分辨,无论怎样都不算可靠。亡者故去,活着的人固然会悲痛,但大多数人在数十年后,组建家庭,经历世事,幸福将往事冲淡,自然没有了那么深的执念。”
“所以……”鸣人叔叔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如果佐助的愿望是,再和我见一面,再和我见最后一面……”
大伯停顿片刻。
“那么大概,再次见到佐助的时候,就是我消失的时刻吧。”
“怎么会?那样的话,你在那个时候就该……”鸣人叔叔极力否认道,“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佐助,如果真的像鼬大哥猜测的那样,你不应该在复活的瞬间就消失了……”
“——没错。所以,大筒木彩比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佐助这份愿望的强烈程度,他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愿望,也认为这份禁术至多只能制造出一个极易破灭的虚影,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以我来要挟他为大筒木一族做事,因为他清楚佐助的愿望不会实现,至少,不会长久。”
“——但那个大木桶好菜没有想到,佐助的想法居然会这样坚决,不仅让你拥有肉身,彻底起死回生,还能够让你以全盛期的姿态重新活过来,甚至还能一招杀死自己……”鸣人叔叔皱着眉,把话接了下去,“也就是说……尽管佐助那家伙明明一直都在强烈地否定着自己的想法,但其实他的内心始终都是…想要再见到鼬大哥你的。”
“是希望再见到我呢,还是希望让我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让我看到他的孩子,还是让我看到他的朋友?……”大伯苦笑了一声:“我不清楚佐助的愿望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这些愿望达成了之后我会变得怎么样。不过我想,大概率是就此消失吧。”
“虽然我并不抗拒这个,毕竟我已经是一个……”他说。
“不不,不要这样说。”鸣人叔叔立刻阻止大伯说下去,“既然鼬大哥都已经复活了,那我一定不会让鼬大哥再死一次的,那样也太惨了,对你和佐助都不公平。愿望的事情,等佐助醒来我们直接问他去,只要问清楚了,我们就可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是啊。”
大伯突然看向我。
“其实我也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多看看你们。我想看看奏,想看看佐良娜,看看佐助的妻子,多看看这个时代的木叶村……”
慢慢地,大伯抬起头,看向鸣人叔叔。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平静到沉重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释然的微笑。
他笑得那么温柔,就像是要融化在阳光之中那样,黑色的眼中充满了明亮而温暖的光芒:
“鸣人君,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我的弟弟。是你让佐助拥有了这一切。谢谢你。”
——和大伯说的一样,爸爸很快就醒了。虽然他在刚刚战斗的时候血汗都流了一地,连站都站不稳,但因为鸣人叔叔的查克拉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帮爸爸对抗着禁术的蚕食,所以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并没有对爸爸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只是查克拉被人掏空,又因为疼痛而无比虚弱,就这样力竭晕过去了。
夜深了,鸣人叔叔带着大伯和我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看到爸爸正很有精神地瞪着自己,安下心来。
“不过话说——你这家伙以前查克拉有这么少吗?最近好像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没有查克拉了,瞳力没有了,竟敢小瞧我,啥的……”鸣人叔叔还站在原地嘟囔,爸爸啧了一声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站在鸣人叔叔身旁的大伯。
大伯也看着爸爸。
“哦!哦,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吧。我去帮你们看着外人不让他们进来;”鸣人叔叔很快领会,拉起我的手:“奏,给爸爸和大伯一点空间吧!他们兄弟两个也有很多话要说哦!”
我点点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爸爸,最终和鸣人叔叔一起翻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这两个生离死别的兄弟,如今以这样的形式重逢,有了更大的年龄差,却已是弟弟年长于哥哥,整整十岁有余。
因为死亡。
鼬拉了张椅子坐下,注视着佐助空荡荡的袖管。注意到哥哥的视线,佐助立刻偏了偏身子,做出徒劳的掩饰。
他有点不敢看鼬。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佐助自己心底也没底。大筒木彩比确实是在折磨自己的时候采集了很多自己的血肉,还说什么如果帮他们忙就可以实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他那时还以为这只是大筒木的恶趣味,以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无非就是守护木叶保护家人之类的,有什么好代帮忙实现的?
结果那个术居然让鼬出现了。在看到鼬的脸庞从卷轴渐渐浮现的那一刻起,佐助的意识就变得断断续续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一根胳膊去挣脱大筒木的束缚,满脑子只有杀了大筒木的冲动。被鸣人救回来之后,他一直在默默地质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到底怎样才能阻止这样的想法?所以那晚他选择留下了奏在自己的身旁,想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审视那段时光,那段最黑暗、最混乱的记忆,以确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在讲述的过程中也竭尽全力地抹杀着自己的情感,想要把这个故事讲得乏善可陈,毫无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