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我这一天都在走神,任务也做得乱七八糟,幸好博人还算机灵,在我即将被委托人痛骂的时候,屡次三番地帮我遮掩了过去。
在清扫马棚的时候,趁着巳月去重修栅栏的功夫,我来到博人身边。
“谢谢……”我红着脸,低声对他道谢。
他倒也不和我见外,一转头,蓝色的眼睛眯成小小的月牙:“嘿,没事。我大概听说啦,小奏嘛,也确实到了叛逆的年纪。”
叛逆……8岁就开始叛逆吗?想到他昨晚的举动,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先是一身酒味儿地回来,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都不睡觉,最后连早饭都不吃就跑出去和别人打架。尽管他在跑出去之前还知道回来穿个鞋再走。
“男孩子都有的啦!这个阶段!”博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地我懂:“而且这不也是实现了他的梦想吗?变成像佐助师傅那样的男人什么的!等他什么时候忍者学校毕业了,我给他护额上亲手划一道,那就更像了……”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的胡言乱语。本来还想跟他好好聊聊的,因为我不太懂男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有时候看着奏苦恼的样子,我会很着急自己帮不上忙。
而且跟护额有什么关系啊?干嘛啊?毕业了就叛村啊?
总之,因为白天的我十分不在状态,那天我们三人拖到很晚才把任务搞定,姑且。向木叶丸老师道了歉,我急忙跑回家中,却看到奏已经换上了宽松的衣服,坐在在沙发上啃着番茄。他看我回来了,大概也想和我说什么,眼神有点闪烁。
我摘下护额,问他:“……打得开心吗?”
奏被我问愣了。他想了半天,点点头。
看来这是打赢了。我放下心来,钻进更衣室。这可能就是男孩子的娱乐方式吧,没事儿打一架玩儿,顺便增进感情。我听妈妈说过,爸爸和鸣人叔叔小的时候总是打架,现在成了最好的朋友。
忍者间的羁绊都是打出来的,打得越狠羁绊得越深,这是我对妈妈爸爸叔叔三人之间复杂感情的个人理解。
可是奏显然还是有话想和我说。他看我换好衣服,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仰着头看我,拳头握得紧紧的。
“……姐姐。”他轻轻地说。老实说我其实挺喜欢听他喊我姐姐的,他有点小鼻音,发姐姐的音的时候,会莫名带点儿撒娇的感觉,虽然他绝对没那个意思,但在我这个当姐姐的看来就显得十分可爱了。
“怎么了?”
我问他。
“……大伯复活了。”
我惊了。
短短的一句话至少有两个词没听懂——大伯。我隐约听过妈妈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是妈妈似乎也不太了解,所以只是提过一嘴——复活。这个词的意思我懂,但这个词出现在日常的对话里代表着什么,我就完全不懂了。
大概是看我惊呆了,奏急忙解释:“……因为爸爸很想大伯复活,所以大伯就……复活了……”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是彻底听不懂了。
因为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我爸说他想大伯复活,大伯就复活了。神说要有光,光来了。
“……佐助师傅牛逼!”
我尖叫着看向窗外,奏一愣,只看博人正倒挂在窗户边儿上,竖着大拇指,也是一脸的震惊。
——由博人带来的一些红茶味点心就那么摆在茶几上没人动,因为我和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奏的解释上了。大概是有这样的一个坏人,利用爸爸的血肉来实现他心底的愿望,本以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只打算用骗局来引诱爸爸,但他没想到这个愿望太过坚决,真的达成了,最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这些事情信息量太大,我听得恍恍惚惚,直到奏低下头,我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老实说,我想发表的感想有很多,但最终也只能抱紧自己,喃喃地:
“……起死回生…如果这真的是爸爸内心深处最希望实现的愿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恨那些人了……”
“屁!他那是帮佐助师傅吗!他那是馋佐助师傅的能力,他下贱!”博人倒是很拎得清,很是不屑地一甩头,“——而且奏也说了啊,那个大木桶之前不是疯狂地折磨了佐助师傅吗,真可恶!佐助师傅那么高冷的人……”
奏别过头。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可是……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爸爸一直都不那么开心。
他确实会对我和妈妈和弟弟笑,但是那个笑容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不是不开心,也不是不高兴,只是,他一直都很绷着自己,好像一旦有什么东西碎掉,他就会无法控制地走向某个不同的人生那样——
就算是我也能感觉到,爸爸总是把自己逼得很紧。他就像是为了回应谁的期待那样,不断努力地完成任务,明明是做着最值得夸赞的事,却又始终和这个村子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我能够感觉到,他除了和鸣人叔叔走得还挺近,和其他的叔叔阿姨关系都有些微妙。就连常和火影大人在一起的鹿丸叔叔,提到爸爸的时候神色也会有些许的变化。
他们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我的弟弟,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的,那么的喜欢——
突然有谁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是奏。
“大伯不是坏人。”他说,黑色的眼睛亮亮的,“…姐姐明天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