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却还在说:“你、你千万别惊动别人,记住……记住了吗?”
“知道了,”陆晏时目不斜视,并不敢去看沈望舒一眼,却还要抱怨似的低声说,“……真会使唤人。”
但沈望舒却听不见他的抱怨。
因为她脑子里的尖叫鸡正在一刻不停地嚎叫。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腿还没断呢!你怎么敢挂在他身上!”沈妄姝气的脸都白了,“你起来自己走!被他抱着成何体统!”
沈望舒原本都快失去意识了,被她这样一喊,反倒是清醒了不少:“你能不能别叫了,我都中毒了。”
沈妄姝却毒唯附体,半点不肯让步:“你是中春药了!又是不是死了!快点起来!”
“我跟死了也没多少区别了,”沈望舒长出一口气,只觉得累极了,“你就当我参加了你爱豆的签售,他现在正在媚粉呢行不行?真不行你跟我换号吧。”
“你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了!”
“我是说你现在跟我换,你来受这个春药的苦,我到你脑子里做个水壶尖叫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尖叫,这样陆晏时媚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轮到你来享受了。”
沈妄姝当即蔫了,嘴上却也不饶人:“我不要,那不就变成我去遭罪了吗?”
沈望舒药性发作的厉害,也提不起什么力气和她斗嘴,只能混身瘫软的任由陆晏时抱着,哼哼唧唧地为他指回自己房间的路,陆晏时面上瞧着与寻常无异,耳朵却早已变得滚烫,心脏也好似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跳得他好不舒服。
他害怕自己兔子一样乱蹦得心跳声会被被沈望舒发现,却又实在无法将沈望舒放下来——他舍不得。
说他趁人之危也好,说他卑鄙也罢,可他确实趁着沈望舒危难之际,将天上的月短暂地揽入了怀中。
陆晏时不是傻子,他清楚的明白自己面对沈望舒时那些不寻常的心跳代表着什么,也明白自己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只是沈望舒是遥不可攀的星,是高岭上盛开的花,是要一生被细心供养的宝珠,他陆晏时不过是个个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穷书生,要如何去肖想九天之上的姑射仙女?
他又怎么敢去想?
陆晏顺着沈望舒的指使,将她稳妥的送回了望月苑中,好在如今大部分人都紧着前院的宴席,这一路走来竟也没叫他们遇到别的人。他将沈望舒交给她的侍女照顾,只说她染了风寒在发热,又照着她的吩咐把事情都一一办好,待到柳半夏急匆匆地赶到沈望舒的厢房时,才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沈望舒此时已经因为高热而昏迷了过去,柳半夏的手才搭到她的脉搏上,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看陆晏时,问:“沈姑娘怎么会……”
陆晏时也大抵猜到了她为何会突然这样,只摇了摇头,道:“多半是有心之人陷害,在下却没什么头绪。”
“还请柳姑娘先照看着这里,我到前头去知会沈老爷与沈少爷一声。”
柳半夏不愧是原书的女主角,专业知识水平值得信任,只在沈望舒的脉搏上搭了一会,十分迅速地为她开出了药方,交由沈望舒的侍女去配药,又叫人打了盆凉水来,以湿布子去擦拭她滚烫的额头,还拿出随身带的几种药丸化成水喂给沈望舒喝下,用以缓解沈望舒的痛苦。
柳半夏这药丸多是提神醒脑用的,平日里带着多是自己用来醒神吃的,给沈望舒服下才没多久,她便兜兜转转地醒了过来,虽然身上高热没退,但脑子却已经清明了,至少能打起精神和别人说话了。
沈望舒看见柳半夏坐在自己床前,便已经了然陆晏时帮她把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与柳半夏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就听得沈星遥声音先到:“妹妹!怎么好好的会中毒了!?”
沈望舒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讲我中毒了?”
沈星遥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往沈望舒的床前一挤,关切地伸出手去探沈望舒的脸,又被她惊人的热度所吓到,脸色都白了,关切道:“怎么会烫成这样?大夫呢?!大夫呢!”
沈望舒赶紧去拽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别喊。”
她烧的嗓子都有些干涸,讲起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但讲话的语气却像哄小孩似的:“这位柳姑娘就是大夫,已经帮我瞧过了。”
沈望舒又问:“谁同你说的我中毒了?”
“陆晏时来说的,可把我吓死了!”沈星遥见她面上通红,精神却尚好,确实不像是中毒了的症状,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来,继续追问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沈望舒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陆晏时的用意——她这药多半是身边亲近之人下的,若只是说她吃了春药,又没受到什么具体的伤害,沈向远极有可能考虑到沈望舒的名声、沈家的名声而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倒不如把事情往严重了去说,到她的性命都受到威胁的程度时,她爹想息事宁人都不行。
“爹呢?”沈望舒左右瞧不见沈向远的身影,便先问起他的动向来,沈星遥老老实实地答道:“正在前头安排宾客呢,出了这样大的事,总不能引起骚动,一会儿便过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沈望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简明扼要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跟沈星遥讲了一遍,沈星遥越听脸色越差,当即“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火冒三丈地要去抓吉祥和醉汉过来问罪,沈望舒立刻去喊:“大哥,你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