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望仙门里的其乐融融截然相反,此时的楚家却笼罩在阴沉肃穆的气氛中。
思过堂内。
“说!孩子哪里偷的!”
鞭子重重地甩在楚天越身上,把他本就破旧的衣衫抽得一条一条的,思过堂的长老咬牙切齿,“你父亲也算是家族的忠义之士,你如今变成这样,他要是泉下有知,必定不肯瞑目!”
“……”楚天越木然地动了动脑袋,长老打得累了,坐下来喝了口茶,“家主念在你年纪尚轻,只教我们稍微惩戒一下,你只要老老实实说出那孩子究竟从何处而来,就能少受很多苦。”
“宁儿……”
楚天越在嘴里含糊地叫了一声儿子的小名,眼神逐渐由混沌转为清醒,看向周围的摆设。
这是思过堂里的监牢,专门关押犯了错事的弟子,刑具齐全,长老和手下能够想出一百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
我不能死……
楚天越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扯了个谎道:“我是在外面捡到那孩子的,那个时候大长老让我出去采购东西,我路过一片林子,看到有人将那孩子抛弃在那里,您也知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当时觉得那孩子可怜就抱了回来,只是我尚未娶妻,怕解释不清,所以一直不敢说。”
“原来是弃儿……”
长老这么一想也合理,况且最近也没听说附近哪家的孩子被偷的,他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下,鞭子拿在手上一甩一甩的,“就算真是偷的,不照实禀告长老也坏了家族规矩,你把捡到孩子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道来,我们自会鉴别。”
楚天越的眼神暗了暗,淡定自如地编造出一个谎言,殷宁的来历本就神秘,就算楚家有心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家主听了思过堂长老的禀报,又亲自过来问了两句,这才把楚天越从监牢里放了出来,贬到洗衣房去做苦力。
男人可都是很讨厌洗衣服的,尤其是那些练武过后大汗淋漓的衣服,楚天越看着自己变得更粗糙的手,心里却在琢磨着逃跑的计划。
那日的曹仙师是望仙门的掌门,望仙门是此地小有名气的修仙门派,很多父母以能把孩子送进望仙门修行为荣。
宁儿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如果真的进了仙门,也许会比在他这个失败的父亲身边好……
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衣服,楚天越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在发热,他下意识地按了按那里,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石头掏了出来。
上面的血光愈发炽烈,原本他对这种不祥的东西是有本能抵触的,但自从儿子被抢走后,他日日夜夜活在仇恨中,不知不觉就被上面的气息影响了。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诱惑他。
如果实在想要,就夺回来好了。
宁儿是他的,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如果有人想抢,就杀掉好了。
害怕
好热……
殷宁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两只手臂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抓了抓。
“呀,宝宝发烧了,额头好烫!”
守在孩子身旁的女弟子夸张地叫了起来,“大师姐,你快过来看看!”
“孩子病了?”
大师姐走过来摸了摸殷宁滚烫的额头,忍不住皱了皱眉,“本来最近就不怎么喜欢吃东西,病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自从殷宁被曹仙师抱回门派后,整天都是蔫巴巴的,她们这些女孩子光是瞧着就觉得心疼。
“可能是想爹娘了吧?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断奶呢。”
“嗯。”大师姐把殷宁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我去禀报师父。”
曹仙师的住处设在望仙门里最僻静的地方,平时轻易不让弟子打扰,大师姐抱着殷宁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不多时,便有一位童子探头探脑地出来,“原来是大师姐,师父让你进来呢。”
“徒儿,你抱着这孩子来找为师作甚?”
曹仙师坐在蒲团上,堪堪睁开眼,大师姐忙道:“师父,这孩子病了。”
“哦?抱过来让为师看看。”
曹仙师把殷宁接了过去,探查了一下那小小的身体,面色稍微和缓了些,“无碍,只是寻常小疾,为师自有办法,你们这些日子照顾这孩子也辛苦了,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为师处理。”
“那……师父我先回去了。”大师姐恭恭敬敬地告退,临走前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屋内。
总觉得,今天师父的气息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今晚便是献祭之时。”
曹仙师抱着殷宁站起来,这孩子的小病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他的身形一掠,不多时便出现在了门派后山的一座洞穴外。
这洞穴里就关押着他从各地搜罗来的四十九名童男童女,他每天都会派自己的亲信来这边探查这些孩子是否安好,那些孩子大多才五六岁,夭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在关押期间也确实死了好几个,让他颇为惋惜,不得不继续寻找,这才总算凑齐了人数。
“哎呀,仙师,您可来了。”
一进入洞穴,守在里面的狗腿子们就迎了上来,曹仙师温和地笑了一下,“辛苦你们了,这还有一个小孩子,可要仔仔细细的照顾,不得有差错。”
“哎哟,这么小的孩子啊……”
狗腿子一脸夸张地把殷宁抱了过去,“您就放心吧,我们可有经验了。”
“老夫相信你们。”曹仙师点了点头,到外面去布置献祭该用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