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蹙眉,觉得这些话其实也尚算寻常。
难不成自己喊混了梦话,又或者是闻端听混淆了,听成了……“杀了太傅”?
谢桐寻思,不至于吧。
闻端没留意到谢桐眸中神色的变化,继续平淡地道:
“臣确对先帝颇有微词,想要将治理朝政的权力拿到手中。但对于圣上,臣从来都没有生出挟君摄政的念头。”
他就这样将大逆不道之言轻描淡写道出,丝毫不担心会因为这番话被降罪。
“若是臣想要当摄政王,何必再忍耐七年,等到圣上你登基。”
“七年前,先帝病体孱弱,朝中尽是些酒肉饭桶。”
闻端的目光落在谢桐身上,变得柔和了些许:“圣上也不过十岁出头,还是贪玩的年纪,也无法依仗母家势力。”
“臣想要成为至高无上的那个人,比起今时今日,要轻易得多。”
闻端慢慢道:“即使无法坐在御座上,随意挑个旁系亲王,毒傻了再扶持上位,当臣手里的一颗棋子,岂不是更好?”
谢桐抿了下唇,低声道:“不,还有大皇兄和二皇兄。”
闻端勾了下唇角,很轻地笑了一瞬:“圣上以为,你身为无依无靠的三皇子,最后得到皇位,只是侥幸么?”
谢桐霍然抬起眼,直直看向他。
闻端不偏不倚,墨眸平静无波地迎着谢桐的视线。
“你……”谢桐顿了顿,才把接下来的话问出口:“大皇兄流放西南,二皇兄……以叛乱罪被斩首,是——”
“都是你做的吗?”
闻端垂着长睫,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圣上要下这样的定论,臣觉得不妥。”
“安昌王身为先帝的长子,性格懦弱不堪,协理朝政时时常优柔寡断,没有主见,并非储君的合适人选,做错事被先帝发配西南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当年的二皇子……”
闻端微转过身,从旁边取了一盏茶过来,递于谢桐:“他早有谋逆之意,臣只是稍稍推波助澜,让他尽早暴露罢了。”
见茶盏递到面前,谢桐下意识抬手接过。
杯身触手温热,是放得正正好的温度。
这股温度让谢桐冰凉的手心暖和起来,方才因震惊而过快的心跳,也逐渐平复些许。
不知为何,听到闻端的解释,谢桐像是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但因着对兄弟的恻隐之心,他还是低低说了一句:
“二皇兄于宫中起兵谋逆,罪无可赦。只是前朝也有一些如此般的例子,将罪人流放边疆,或是终身软禁,并不一定要死刑……”
“圣上,”闻端忽然说:“你知道为何当年,臣一再请求先帝,将二皇子斩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