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是静了半晌,语气轻了起来:“那圣上是……因着对太傅的情谊,要让这几个月以来的苦心谋划,都尽数付诸东流吗?”
谢桐愣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先前刚从东泉县回来时,为了叫简如是不会和齐净远一样对自己屡屡纠缠,故而编了谎话诓他,说自己对闻端怀有不一般的感情。
而现在,简如是明显把他的话当了真。
因为一己私情放弃这么久的计划,是为帝者的大忌。
谢桐却摇摇头,说:“朕只是觉得,比起针锋相对,共谋合作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法子。”
那些杀戮与流血、算计和阴谋,他……并不想要。
他也不想和闻端走到梦中的那一个结局。
“……朕即位时日尚短,”谢桐轻吸了一口气,嗓音里听不出情绪,道:“这个时候在朝中引起动荡,实是不妥。”
“徐徐图之,方为最佳之策。”
简如是沉默许久,又问:“那圣上有没有想过,闻太傅是否愿意放权?”
谢桐从亭边起身,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当然愿意。”
雪亮的刃尖从竹笛尾端弹出,正巧一枚树叶被风挟着从亭边坠落,谢桐手往上一抬,就用笛子将它当中截下,一分为二。
“好了,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见简如是怔愣,谢桐又道。
什么预示梦,什么金殿之乱,什么荒唐断袖,谢桐如今心中澄澈如明镜,统统都不太在乎。
就如闻端所说,他若是不信,总有法子避开那见鬼的结局。
就从……今时今日开始。
合作
第二日,谢桐下旨彻查刺客一事。
户部及一众负责选秀的宫人被押进大牢,审理工作不经刑部之手,反而直接指派了暗卫接管,引得朝内上下议论纷纷,人人脸色各异。
刺客来得蹊跷,稍微聪明点的,都意识到这怕是谢桐一手主导的一场戏,演完戏后,接下来的举动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一时之间,朝中氛围紧绷,入夜后闻端府邸的大门,更是要被各路探访的人马敲破。
“官爷,圣上这是要对咱们下手啊。”
“何不先发制人,圣上不是说没抓到刺客?我们也可随意找个人来顶罪,只要让那人在朝上承认是受天子指使,这事的主动权就落回了我们手中……”
“为今之计,唯有叫那坐在皇位上的人清醒清醒,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儿,竟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做戏……”
“官爷,京郊外的人马都训练齐整了,是否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不听话,倒不如换个听话的来坐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