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这辈子真的就赖上你了,赶都赶不走。”
这句话说出来,谢晨明显感觉到韩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即便是背对着他,韩诺依旧可以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时的炙热目光。
纷乱的情绪海浪般此起彼伏,韩诺觉得整个人都被厚厚的丝网层层紧缚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谢晨才听到韩诺沙哑着声调说:“你放过我吧,要不然你迟早会后悔的。”
“不放。”不加考虑的话脱口而出,带着势在必得的独占欲,谢晨凑近了过来,语气急切:“媳妇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后悔的,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反正,你就死了离开我的心。”
月光透过窗帘的一角斜出一缕洒在脸庞,韩诺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合上了眼。
放纵自虐般的发泄,让韩诺沉郁的心情好了很多,从小就是这样,每当精神焦虑、痛苦难过的时候,疼痛总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安慰。
这种感觉就像是,内心的痛苦已经达到极致,只能通过皮肉的伤痛才能释放,这是唯一让自己轻松下来、唯一好过的办法。
没有痛苦到极致的人,是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悲愤的情绪庋藏高束,再也想不起来,累到了极致,没过多久,韩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别墅里有专人做饭,所以谢晨也从未亲自动过手,其实比起别墅,他更愿意住在这里,毕竟没有别人,韩诺即便再不愿意看着自己,他眼里也没别的可看的了。
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一大早的谢晨就起了床,趁着韩诺还未醒,他轻手轻脚地给人又重新上了一次药。
到底是昨天气急败坏,下手没了轻重,韩诺屁股上的伤,都变成了紫色,看上去还是有些恐怖。
打了心疼,不打气人,谢晨真心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
答应了给韩诺做蒸鸡,谢晨穿好衣服就出了门,这么早,人卖鸡的老板都没起床,硬是被他给拍门拍了起来。
天光渐明,远处的阳光从云层雾幔中挣扎,韩诺的脸贴在洁白柔软的枕头上,适才谢晨为他上药时,他便已经清醒,只是一直佯装假寐而已。
他无力地望着怎么也破不开浓雾厚云的太阳,眼底一片茫然。
在谢晨面前,韩诺有种沧海一粟的无力感,谢晨的权势、谢晨的地位,谢晨对整个家族无条件的包容和保护,只用稍微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把他努力很久的东西击的粉碎。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顾宸宇姐弟俩伏法认罪?
他等了十八年了,实在太漫长了,他真的快绝望了。
窗外难得阳光明媚,可韩诺眼里看到的只有黑暗。
屋外传来细碎轻微的声音。
一直以来,谢晨都会做饭,妈没的早,自己又是长子,父亲工作忙,也没空管他们三兄弟,那会儿最小的弟弟谢铭也才一岁多,都是他这个大哥照顾着。
仔鸡特别嫩,上锅蒸半个小时也就足够。
谢晨找了个托盘,将热腾腾的饭菜放进盘子里,推开卧室的门。
韩诺已经起来,正往嘴里吃着药。
“你又头疼了?”谢晨放下餐盘,走了过去。
清浅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韩诺削瘦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红润。
“我给你按按。”谢晨伸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
韩诺思考案子的时间久了,时常都会头疼,每次给他揉揉,他也会好受很多。
适中的力道,让韩诺舒服很多,他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谢晨关切温柔的脸,他微微侧过头,别过脸不理会他。
在外人眼里,谢晨凶狠且难以靠近,可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如同阳光一般,可以融化一切的寒冷。
韩诺能明显感受到他对自己和别人的不同,那是一种强势的、却又真实到令人暖心的偏爱。
可为什么,谢家娶谁不好,偏偏要娶顾媛,偏偏和顾家联姻?
“舒服点了吗?”
韩诺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先吃点儿东西。”
“我还不太饿。”没什么胃口,韩诺想一会儿再吃,拿过身边的衣服,刚要穿上,就被谢晨一把夺了过去。
“你还有力气起来吗?别去上班了,就在家里休息,回头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听话,张嘴,我喂你吃饭。”
韩诺将穿衣服是想要上厕所的话咽了回去,依着他的性格,自己说出来,他保不齐要抱着自己尿,先前腿伤的那一个月,韩诺真是受够了这种尴尬,实在不想再承受一次。
韩诺看了谢晨一眼,谢晨的脸经过一夜还是有些红,昨天那一巴掌,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
韩诺心里泛起一股内疚,他不是感觉不到谢晨对他的好、对他的纵容,但他不敢接受这份好,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份好。
易地而处,站在谢晨的角度,帮助自家人免于责难无可厚非,可对自己而言,被顾家的血海深仇折磨了十几年,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横亘着对谢家以后必然造成的伤害,现在的谢晨对自己有多好,以后就会有多狠。
谢晨是他生命里的阳光,亦是他逃不开的心魔。
一碗汤吃了一半,韩诺就吃不下了,他偏了偏脑袋,避过了汤勺:“我不吃了。”
谢晨有些不满,哄道:“就吃这么点儿?猫都比你吃得多,再吃一些,最少把鸡腿吃了,我都做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