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伸手再探了探他额头,意识到温度太高,忙把方才店员推荐的退热贴拆出来,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给他仔仔细细贴上。
贴好后,岑西指尖不自觉地隔着退热贴,按向他皱紧的眉心轻轻抚平,结果还没来得及收手,手腕一下被少年攥住,周承诀话音迷迷糊糊的,不知是醒了还是仍旧在梦里,连眼都没睁:“说了别照顾我,去睡。”
岑西:“……?”
那你倒是松手啊。
岑西将手从他掌心挣脱,周承诀刚刚被抚平的眉心又拧了拧,不自觉地半睁开眼,倦意朦胧。
见状,岑西索性动作利落地把准备好的药递过去:“你把药吃了再睡。”
周承诀这会儿虽是睁着眼的,但毕竟发着高烧,又是刚从昏睡中睁眼,头脑里的思绪并不清晰,整个人懒洋洋的,只确认了一下面前这人是岑西,其他的就一概不管了。
岑西将温热的马克杯递到他手里,又将退烧药片直接往他嘴里塞,周承诀反应慢了半拍,那药片就已经在他嘴里迅速泛起苦意。
少年忍不住嫌弃:“苦的。”
“良药苦口。”
岑西催他就着冲剂吞下去,结果那冲剂比药片还苦,直接将周承诀苦得快清醒了:“这个更苦,喝不了,差不多就行了,我睡一觉就成,没多大事。”
说完,他作势便要将杯子放回床头柜。
然而没想到的是,平时性子一贯温软的女孩,少见地露出点强势的意味,伸手将马克杯接过,直接又送回他嘴边,语气不容拒绝:“喝了。”
周承诀被小姑娘这从没见过的态度弄得怔愣一瞬,半晌反应过来后,扯起唇角懒洋洋地轻笑了声:“这么凶?”
岑西没应声,周承诀又抬手掐了下她柔软的脸颊,微微抬了抬眉梢,语气里带着没什么力度的威胁:“你再凶一个试试?”
“喝了!”岑西很听话,他说让凶,她就真给他再凶了一次。
少年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老老实实把她递过来的马克杯接住:“喝就喝。”
周承诀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凌晨四点多,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个小姑娘时不时地用冰凉的毛巾替他擦擦手臂,擦擦掌心,试图减轻发热给他身体带来的不适。
不到五点时,他起了个夜。
少年从床上支起身来,入目便是岑西拖了把毛绒凳坐在他床边,侧着脸枕着交迭的双臂趴在他床边熟睡,女孩脚边放了盆零星漂着点冰块的凉水,微湿的毛巾还攥在她手里。
周承诀身体素质向来不错,这会儿身上的烧已经退去,体力也基本恢复,见状,先将她手里的毛巾抽走随手丢进水盆里,而后下床俯身将岑西直接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往床上一放,替她将被子盖好,默不作声出了卧室。
隔天一早,岑西是按照往常雷打不动的生物钟自然醒的,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没见周承诀,最后还是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他的。
岑西跑回房间抱了床被子出来,将他身上的薄毯换掉,见他还没醒,又动作利落地跑去厨房煮粥炒菜,待几盘东西全数温在餐桌上后,她匆匆摘掉围裙,将身上周承诀的睡衣换掉,穿回了昨晚那套自己的衣服。
换好衣服从卧室重新回到客厅时,周承诀也闻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见她一副要走的样子,哑着嗓音开口:“去哪?”
“我要回店里拿书包,一会儿还得去上课呀。”
周承诀还没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听她这么说,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你再休息会儿,我去拿。”
岑西此刻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听他的:“不用了,你吃完早餐把药吃了。”
“那还回来吗?”周承诀知道劝不过她,便问。
岑西想了想摇摇头:“拿完直接去学校。”
说完便开门离开了。
周承诀站在沙发边,看着她将门反手关上后,醒了几秒的神,去卫生间洗漱完才不紧不慢地往餐厅走。
餐桌上,她留下的清粥小菜还热腾腾的冒着气,周承诀扬了扬眉梢,他家附近没有卖这种菜色的早餐,看模样,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少年不动声色从茶几那头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一桌子饭菜拍了张照片,才坐下动筷。
饶是他此刻刚病过,又是大清早才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可最后还是将她做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吃完早餐,周承诀懒洋洋靠回到沙发,眼神定定睨着茶几上几盒退烧药,思索了片刻,总觉得这些苦药他自己应该没买过,也不知道岑西她到底哪弄来的。
他瞧了几眼,硬着头皮拿过来再吃了一次,又无所事事躺回去。
昨晚病了一场,这会儿吃完早餐又吃了药,药效很快便让他再次泛起困意。
周承诀索性把早上的假直接请了,回到卧室躺进岑西方才刚刚离开的被窝,准备再休息一上午,反正一早上全是文科课,他可听可不听。
一整个上午,周承诀的位置都是空的,岑西偏头瞧了好几次,都没见他来。
想到昨晚在桥边发生的事,她多少有些担心。
哪怕后来两人一块回到望江后,他除了生病发烧之外,情绪和平常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可岑西仍旧心有余悸。
本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早上从望江离开时,手机应该是落在他床上忘了拿,这会儿根本没法联系他。
严序见岑西一个劲往自己这边看,索性趁课间走到她边上,往毛林浩座位一坐,说:“他今天没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要不帮你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