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在门外敲了两次,屋内仍是没有人回应,她只当是二人还在熟睡中没听见,便轻轻推了门走进去。
她掀开珠帘,抬眼看向床榻:“二爷……”话刚出口便看到纱帐内,两人叠在一起的身子,她慌忙背过身去,闭着眼跌跌撞撞跑到外间候着。
晚云也被吓得不轻,猛地一抬腿,膝盖直接撞到周砚大腿根部,他嘴里刚哼了一声,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晚云用力一推,整个人滚下了床。
周砚压着垂地的纱帐,在地上翻滚半圈,刚撑着腰身坐起,就见倾斜的帐子向他倒了下来。
他顾不上躲避,只怕断裂的床梁会碰到晚云,便主动迎上去,一把从床上搂过晚云,护在自己身下,另一只手则挡在晚云头上。
一根横杆坠落,砸到了周砚手臂上。
秋灵听到里面叮叮咚咚的动静,愣是不敢回头,直到周砚唤了一声:“来人。”她才红着脸转身进去。
只见四角立柱已断,顶架坍塌斜倒在床上,周砚和晚云抱着坐在地上,身上被纱帐死死缠住,两人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秋灵吓了一跳,忙唤院里值守的丫头们进来帮忙,大家一拥而上,围过来扒拉裹在二人身上的纱帐,忙活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反而越理越乱。
竹月在外面听到动静,也急忙进屋,拿来一把剪子,拨开人群,咔嚓一刀把纱帐剪开一道口子,众人这才顺着裂口撕开帐子,把周砚和晚云救了出来。
迎着满屋子好奇的目光,晚云羞得无地自容,连脚趾头都是通红的,恨不得把地上的纱帐再捡起来,盖在头上。
周砚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襟:“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秋灵去把府医请过来,我手臂有些疼。”
秋灵听到周砚受伤,忙散退屋内下人,急急忙忙跑去找大夫,走至半路才想起,方才进屋是要帮玉嬷嬷传话的——老夫人听说二爷回家了,让他和二奶奶一同去她屋里坐坐。
在秋灵心里,自然是周砚的伤势更重要,于是便遣了一个小丫头过去给老夫人回话,自己仍往府医的住处去了。
小丫头来到老夫人屋里,见大爷和大奶奶也在,顿时有些胆怯,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周夫人恼道:“自从宋晚云进门,周砚也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连我都请不动了他了吗?真是好大的面子,次次都得让全家人等着他俩。”
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夫人恕罪,二爷不是有心怠慢,他他是手臂受伤了,想必现在府医正在给他诊看,待处理好了伤势便会过来。”
“周砚怎么受伤了?”周穆插嘴道,他也才从禾风院赶过来,走时那边还风平浪静,没听说有什么事啊。
小丫头涨红了脸,扣着手指,紧张道:“回大爷,奴婢只听说二爷和二奶奶正在午睡,不知怎的,床突然塌了,二爷被倒下的架子砸到了。”
周穆面上表情僵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梅兰捂嘴嬉笑几声,对周夫人道:“母亲别气恼,周砚毕竟年少气盛,刚成亲便离家多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有些事情上难免急躁了些,咱们该多体谅他才是。”
“我去看看他。”周穆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要走。
周夫人见周穆脸色不好,赶紧命人送苏梅兰回屋躺着,自己则跟了过去。
禾风院内,府医正在给周砚上药,还好只是有些乌青肿,并未伤及骨头。
晚云脸上还挂着淡淡红晕,手心都在冒汗,只觉得屋内之人看她的眼光都奇奇怪怪的,坍塌的床架和纱帐还凌乱地堆叠在一起,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只埋下头摩挲着湿热的掌心。
门口一阵闹哄哄的,片刻之间又乌泱泱涌进来七八个人,周穆和周夫人紧跟着也进了屋。
晚云怯怯地站起来行礼,始终低垂着眼眸,尴尬得脚趾抓地,恨不得甩开众人,独自去院子外面待着。
周穆上下打量了晚云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敷衍着关心周砚几句。
原来,周夫人邀周砚和晚云去她屋里,是准备商量避暑一事。
午间时分,周贵妃命人来传口谕,明日皇上和太后即将出前往景明山庄避暑,山庄坐落在山腰处,风景秀美,清凉怡人,每年夏天,皇上都要去住上两三个月。为方便处理朝堂事务,皇上特地在山庄外修筑了一座小行宫,允许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前往住居。
周穆要负责山庄的护卫工作,自然在去行宫的行列之中。周夫人不愿长途跋涉,又嫌住在外面不自在,本不想同去,可耐不住苏梅兰再三相劝,希望娘俩可以做个伴,加之今日周贵妃又特地来邀请,她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应下了。
至于周砚和晚云,周夫人的意思是留下二人看家,诺大的将军府,主子们全都走了,留下一群丫鬟小厮在府里无人约束,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呢,她哪里放心得下。
可周穆却坚持要让他们一起去,周砚在外奔忙,好不容易闲暇下来,也该去休养一段时日,府中之事全权交由何总管负责即可。
他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缘由,此去少则也要三个月,他舍不得与晚云分开这么久,且晚云本就怕热,若能去一个清凉的地方住着,她心里应是十分欢喜的。
可让周穆没想到的是,周砚一口便回绝了。
“大哥好意,周砚心领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去各庄子和铺面查账,现许多账目凌乱混杂,收支不明,便将有问题的账本带回了府中,打算仔细查看,再重新梳理一遍,那一大箱子账本,足够我忙碌两月了。我还是留在府中将账目理清,待姑母回宫后,我才好入宫向他汇报。”
周穆哑口无言,这是正事,又是涉及周贵妃的银钱收支,他也不能让周砚先放下不管。
“那晚云”周穆迟疑着说出口。
“云儿怕热,若你想去,便随母亲和大嫂一同去吧。”周砚温和地看向晚云,他虽不舍与她分开,可也知道她定是愿意去的。
晚云看了周砚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周穆,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脑子里莫名闪出一个念头。
秀恩爱谁不会?他周穆可以当着她的面与兰姐姐深情缱绻,她也可以在他面前同周砚如胶似漆。
晚云笑着握住周砚的手,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眉眼含情望向他:“那我也不去,二爷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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