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完整的茶盏被叶云山把玩在手中,他神色晦暗。离家主之位一步之遥——他决不能,决不能放弃。
“这事,要悄悄的,知道么?”
那管家令了命,擦擦额上的冷汗,忙不迭退出去了。
“叶云山欺负了我那么多年,是不是他做的坏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叶竟思飞快地话讲完,脑袋一个劲往两人身后探,急急忙忙地想走:“我晚些再去找你们商量,我阿姐走了没?”
“应该没,”乔成玉难得见他那么急:“明日再找你阿姐不行么?”
“不行!我这是大事!”叶竟思声音拔高一点,发觉身侧的下人都看了过来,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低声,想凑近告诉乔成玉。
江泊淮骨节分明的手把他的脑袋掰了回去。
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很像掰断人脑袋的熟练工。
“你再不去,就问不了叶小姐逼婚一事了。”
“哦对对对。”叶竟思赶紧回神,绕开两人走过去,末了迈出去的步子忽然顿住,他收回脚,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因为我不傻子。江泊淮纳闷地看着叶竟思,实在不明白——这么笨,有什么好叫人喜欢的。
乔成玉醍醐灌顶,见江泊淮不想理他,大发慈悲地告诉了他:“先前你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很气势汹汹的。”
叶竟思蹭蹭鼻子,颇心虚,同人摆摆手,说一会回去再告诉他们,步子不停地往待客厅跑去了。
“白痴。”江泊淮小声嘟囔。
“不要背后说人啦。”乔成玉戳他有点鼓起来的脸颊——万一被听到了怎么办?
叶竟思作为反派预备役,黑化后砍人脑袋估计和砍菜似的,乔成玉缩缩脖子,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
好在好在,人走远了。
江泊淮皱眉,别过头去,不让她碰了:“哦,下次当面说。”
怎么又不高兴了?乔成玉摸不着头脑,追了上去。
“剑穗给你玩,别生气……”
“江泊淮,你理理人。”
傀儡
叶竟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焉巴了,眉头皱得很紧,一副郁郁的模样。
“怎么了?”乔成玉在桌上摆豆子玩,好奇地分了一个眼神过去。
“唉。”叶竟思找个位置坐下,惆怅:“阿姐说她是心甘情愿的。”
“可不是说那刘公子不是良人么?不过她要是心甘情愿,你也没法子。”乔成玉弹了几颗豆子到他身上。
叶竟思将豆子捡起来,递给旁边的江泊淮:“问题是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我阿姐是有喜欢的人的!”
“嚯,谁呀?”乔成玉八卦。
“一个小古板。”叶竟思撇嘴:“幼时就老给我姐念酸诗,先前还红着脸同我说过,一定会娶我阿姐的。谁知道现在跑哪去了?上门提亲了么?娶娶娶?现在人都不知道哪去了,就知道用一张嘴骗人!”
“怎么会?叶家势力这么大,连个人都找不到么?”乔成玉不解。
“那小古板从前住我们家附近,天生没什么灵骨,难在修仙之路上有所增益,洛邑最不缺修仙人,何况他原本就善良得连杀猪也不敢看,哪里适合修仙的?估计老老实实进京赶考了吧。”叶竟思叹了口气,悔不当初:“早知道当时怎么样都不叫阿姐同他来往了!”
“你问了你阿姐了么?”乔成玉纳闷,就算不想修仙,既然有心,就不会不留只言片语,将叶姑娘扔下自己进京:“既然情投意合,不应该结不了良缘啊。”
“她也不知道,我怕问多了伤心,没敢提了。”叶竟思骂骂咧咧:“那刘公子我看就油光满面的,一肚子花花肠子,怎么配的上我姐?不行,改明我就去那什么花满楼抓奸,一定要让我姐看清他真面目!”
江泊淮同样纳闷,手里捏着豆子玩,问他:“刘家也是修仙大户,一个路人尚且知道这刘公子是怎么样的人,叶二小姐没道理不知道。你何苦费劲不讨好?”
打也打不过,说也不敢说。叶竟思有苦说不出,心里默默腹诽江泊淮真冷血!
“……不说这个了。”叶竟思转开话题,问起两人的情况:“你们那可有什么收获?”
乔成玉同江泊淮商量了一下午,暂且有些计划,告诉他:“既然妖兽不是叶三下的毒手,这线索到这也就断了,我和江泊淮想着,先从那同你相似的人查起,我们亲眼见他进了叶府的密道,那么大个活人,没道理一下子就人间消失不见了。”
妖兽的线索断了么?叶竟思嘟囔,视线移到一侧的江泊淮身上。
江泊淮也不恼——起码看起来是,坦然地接受了叶竟思的打量,他露出一点笑:“叶小公子在看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里毫无生气,恍若一潭死水,半分笑意也无。潜台词好像要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似的。
叶竟思知道了,他这是不打算掺合进来的意思。
他缩缩脖子,当机立断地扭回头,问乔成玉:“可以啊,那密道明日可以去看看,不过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
又是明日,你明日不是还要去抓奸?业务繁忙啊叶公子。乔成玉想,静静等待他下半句。
“我怀疑我爹被叶云山控制了,我今夜想去看看动静。到底是什么病,叫全家上下不能去看一眼。”叶竟思面色凝重,开口。
“不行。”乔成玉眉头一皱:“这事不能你去,叶云山本就对你颇为忌惮,今夜你出院子半步,他想必都能得到消息。不如我去好了,我是府上客人,就算暴露了,届时我再说起夜迷路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