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极具迷惑性的交替运球,对方将手臂张开成一条直线,完全挡住他的去路。原本很有节奏的脚步一个急停,双手把球举过头顶,用力仰跳,篮球沿着严谨的抛物线落入篮筐,一个完美的中距离投篮被完成。
他又像风一样,全场跑起来。大抵是领教了他的厉害,三个对方都集中围绕强攻他,让他无处可逃,堵死进篮的机会。他的目光转向人群之外的队友,向下扔球,身体猛地沉落,回转右侧抛举过头,这个假动作传球短暂将对方的注意力调离到队友身上。他瞄准时机,突破屏障,抢断篮板。
突然,他身体后倾,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粗糙的地面在他左额擦下一道鲜红的划痕。刺耳的哨声被吹响,而后有人大喊:
“打手推人,犯规了!”
按照规则,他可以罚一个球,他抱着球站定喘气,毫无疑问,一招击中。
比赛结束后,领头的少年主动走向他,一扬下巴,恣意笑道: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鹤然。”他左手抓住t恤下摆,向上掀起擦了把脸上的汗,白皙的腹肌隐约露出来。
池峋不自觉地将目光挪移到别处,舌尖生出津液。
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
“以后就跟我们打。”
他舌头顶腮笑了下,池峋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很纯情。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他提起草坪上的书包单肩挎着走向一片夕照。
他的背影很冷酷,像一块吸铁石,吸引着池峋亦步亦趋。
没多久,他停下来,右脚架在马路牙子上系鞋带。他脸颊的另一端是大片盛夏的树叶,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翻动发出悦耳的响声。树叶投落的阴影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勾画得愈发好看,鬓角垂落的汗珠发着亮光。
池峋看得出神,明明两人隔了十米远,他却觉得那人近在眼前。李鹤然系好鞋带继续向前去了。
一粒亮闪闪的东西隔在他们之间。待走近,才发现是一枚耳钉,正是那天球鞋店里他戴的那副,池峋拾起来。
“你跟着我干嘛?”清亮又冷淡的声音。
池峋立起身,与他近在咫尺。
“你的耳钉掉了。”池峋摊开掌心,上头黏着细汗。
指尖轻触,几乎要波动他的掌纹,那枚耳钉被拿回。
“你戴耳钉很好看。”池峋的语言冲在了思考前面。
李鹤然歪了下头,盯着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笑容温润,开口道:
“谢谢。”
池峋泄了一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看样子,李鹤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他又凭什么希冀李鹤然记得自己。
池峋又摸出一枚创口贴,上面印着粉色的卡通猪猪,显得颇为幼稚。他有些羞赧地想将创口贴重新塞回口袋,却又担心眼前人的伤,于是创口贴被尴尬地顿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