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觉着大逆不道?」嘉靖帝眼中多了些讥讽之色,「在天下人眼中,这个大明是谁的?恐怕,是士大夫的更多些吧!」
卢靖妃面色苍白,「陛下,臣妾虽见识短,可也知晓,那些人密布于朝野,不可为敌啊!」
「是啊!」嘉靖帝说道:「朕何尝不知?否则,当年大礼议之争,朕径直调动大军镇压就是了,何须与那些人争斗数十年。」
「那陛下今日提及这个……」
「朕一直不知庆之对儒家的态度。」嘉靖帝眼中多了些凝重之色,「先前那番话,乃是前汉汉宣帝教训太子所说。」
「难怪外界不曾耳闻这番话。」卢靖妃笑道:「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士大夫们都仰仗儒学得了荣华富贵,怎会打自家的脸。」
「可这番话,庆之却教给了老三。」
嘉靖帝起身,「朕,回了。」
卢靖妃呆立原地。
陈燕低声道:「娘娘,陛下走了。」
「他这是要让裕王小心那些儒生,可他就不怕被那些士大夫给活吞了吗?」
卢靖妃看着往外走的嘉靖帝,突然咬牙,「陛下,回头臣妾便把这番话教给老四!」
嘉靖帝没回头,「好。」
陈燕等嘉靖帝走后,说到:「娘娘,这天下……说实话,到处都是读书人,这些人抱成一团,殿下若是得罪了他们,此后将寸步难行。」
「你还不懂?」卢靖妃缓缓坐下,看着竟是疲惫之色,「当年大礼议之争,陛下便与天下士大夫们成了死对头。他的儿子……太子与士大夫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让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是悔了。」
卢靖妃捂额,「全天下大概就长威伯知晓陛下的心思。」
「什麽」
「陛下从未后悔,他对士大夫们……依旧深恶痛绝!」
而作为他的儿子,景王等人难道要向士大夫们示好?
打自己老父亲的脸很爽吗?
嘉靖帝和士大夫们斗了半生,看来还准备继续斗下去。
作为他的儿子,该何去何从?
「让老四来。」卢靖妃眯着好看的眼,「对了,陈燕你去一趟长威伯府,请了长威伯进宫。就说……我想见见他。」
「这……娘娘,长威伯乃是外男,这不合规矩吧?」
卢伟作为卢靖妃的亲兄长都难得进宫一次,蒋庆之和您可没血脉关系。
「长威伯是陛下的表弟,说是表弟,可我看呐!在陛下眼中,就和亲兄弟并无区别。我的年纪做他母亲都做得,怕什麽?告知陛下一声就是了。我断定,陛下会乐见其成。」
果然,皇帝那里得知后,就轻飘飘的一句话。
「陛下说了,随便。」
「咱们这位陛下啊!」卢靖妃笑了,「随便,便是很是高兴之意。」
景王来了。
「今日你在忙什麽?」卢靖妃问道。
景王说道:「今日先是去了虎贲左卫。」
「你在虎贲左卫和谁在一起?」卢靖妃问道。
「和几个勋戚子弟。娘,不妥吗?」景王不解。
「为何不与你表叔在一起?」卢靖妃见儿子茫然,就伸出手指头戳了他的额头一下,咬牙道:「老三那个蠢笨的都知晓和长威伯在一起,你呢?那些勋戚子弟有什麽好?飞鹰走狗,玩女人……」
景王一怔,「莫非老三得了什麽好处?」
「你知晓就好。」卢靖妃说:「今日长威伯单独教了裕王些东西,你父皇很是……感慨万千。」
嘉靖帝对太子今日的表现有些不满,但这话卢靖妃不能对儿子说,否则一旦被人转告给嘉靖帝,景王夺嫡的事儿就难了。
「什麽东西?」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景王一怔,抬头,眼中有骇然之色,「这是……」
卢靖妃冷冷的道:「你父皇与士大夫们斗了半生,作为他的儿子,你该如何?」
「我知道了,不过避不开那些人的,他们无处不在。」景王说道:「不过,知晓父皇的心意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