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棉花糖的摊贩撑着一根杆,顶端插满五颜六色造型的糖,塑成一棵甜滋滋的树。孟时景站在这棵软绵绵的树旁,显得尤其不合时宜。
他认真挑选糖果,几缕黑发搭在额前,鼻梁笔直往下,是习惯性勾起的嘴角,尽管大多时候他并未感到开心。
“给你。”
他取出一个大灰狼造型的棉花糖,万分寻常塞入她手中。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棉花糖,因此他没有其他表情,比如等待林郁斐动容的眼泪,或像徐屹那样,等待她感激这场劝慰。
孟时景仅仅往她手中,递送一朵蓬松棉花糖。
在他身后,澄黄月亮冒出头,全世界的光仿佛聚在他身上。
否则如何解释,他风平浪静的眼底,起伏摄人心魄的光芒。
“现在你也有糖了。”他轻声说。
待棉花糖融化
时针与分针重合,墙纸尽头一扇紧闭玻璃窗,因狂风大作扑簌地响。
子夜时分,林郁斐猛然惊醒,未拉紧的窗帘掩住半扇雾蒙蒙玻璃,另一半在风雨倾袭里,成股雨水无止尽下坠,秋夜的雨总萧条得让人心生畏惧。
她睡眼惺忪坐起,发现房子内外静悄悄,只剩雨滴急切敲打声,像一堆石子埋下来,孟时景大概要在灵堂待到天亮。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林郁斐又清醒几分,看见郁志阳的名字在屏幕闪烁。
电话刚接通,郁志阳的声音迫不及待钻出来。
“斐斐,还好你没睡。”
“怎么了?”
“那个……你借我点钱。”
林郁斐身形一滞,想起上次跟踪郁志阳未果,反而让她闯入孟时景的秘密基地。
后来麻烦事接踵而至,她忘了这位误入歧途的待业青年。
“你干什么了?”林郁斐压低声音,愠怒训他,“你是不是偷偷赌博?郁志阳!你多大了能不能正经点?”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郁志阳心虚时一向没脾气。
“你敢说你没赌?再撒谎别怪我告诉舅舅!”
“我确实赌博,但是……”他声音怯怯,待林郁斐呼吸平稳,才敢仔细解释,“我只去过一家赌场,前两次好好的,今晚想再去,被保安拦下不让进,我觉得他们大概嫌我穷,就吵起来,然后又打起来……”
“赌场在哪里?”林郁斐心头隐隐有猜测,打断他的话。
“你要干什么?我没输钱,他们还把我上次输的钱都扔给我了。”
“你快说!”林郁斐恨不得把手伸进电话,沿着电波扇到郁志阳脸上。
“就是……有个叫红雨的夜店,地下前两层是停车场,第三层是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