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凉州凤仙郡云集县内。
一个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撑着竹杖在官道上缓慢行进,遇到一辆路过的马车,便连忙探身去打招呼。
“这位老哥,可否捎我一程。”
“吁!”车夫拉停了马车,仔细审视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上车吧。”
书生提起包裹行李,款款地坐在了大车的后板上。
“书生从哪里来啊?到哪里去啊?”
面对如此敏感重大的问题,书生也是张口就来:“小生家住河口村,前往县城投奔亲戚。”
车夫猛然拽住了马车的缰绳,讶异地问道:“我就是河口村的,你是谁家的娃?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书生脸上表情一窒,尴尬地抬起头来,却指着天空惊奇地说道:“好大的鸟啊!”
车夫好奇地抬头去看,一个黑影瞬息而至,啊!惨叫声刚出便又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书生抖了抖新换上的这身粗糙的葛麻,低头嗅了嗅,上面还有腌渍的汗腥臭味。
“没事,”书生低声安慰自己道:“只有我能受得了这种苦,别人受不了这苦,这就是出身贫寒的好处。”
他把一撮胡子粘上了自己的下巴,装扮成了车夫模样,赶着大车沿着土道继续前行。
路边的草丛中,一具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黄干尸横躺在地上,骷髅状的嘴巴张开,还残留留着惊惧的神情。
马车穿过了红树林,来到了太岁山下,车夫勒停了马车,站在车轭上手搭凉棚望向山上。
县境内的山山势都不算高,就算今天是阴天,山顶上也没有云雾缭绕,却也只能从郁郁葱葱的树木伞盖中看到玉皇宫的屋顶青瓦。
这山平平无奇,一看就不像是能诞生出仙人的地方。
他嘴角溢出一丝蔑笑:“也不过如此。”
道路右侧的树林中有炊烟升起,那里面一定有个村子,车夫决定就先在村里驻扎,先探明白虚实再说。
他牵着马车来到巷村村口,看到村中一片安宁祥和,白垂髫怡然为乐,心想不愧是天下中心的盛朝,百姓竟然如此安乐,想我羌塘国已经把税征到三十年以后了。
此人进入村子后,便来到一家农户门口,装作口渴说道:“老人家,能给我口水喝吗,实在是太渴了。”
老头立刻从家中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用大碗盛了端过来,还在上面洒了些麦壳。
他看了看这碗里的麦壳,心想这什么意思,难道是盛朝的习俗?喜欢这么捉弄客人?
既然是习俗,老子忍着就是了,我出身贫寒,难道还受不了这样的苦?
他于是一仰头,把大碗里的水连带着麦壳碎麦杆,一股脑地咽了下去。
老人家都看呆了,摇摇头说道:“你这人是傻牲口变的吧!怎么连麦秆都喝了?”
此人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指着碗底道:“我,以为……”
“以为啥呀?天这么热,你又这么渴,老汉我是怕你猛喝把胃给喝炸了,所以才给你把碗里加了点佐料,让你吹一吹这麦壳,让你慢点喝。你是猴子从山里捉来的?一大把岁数了连这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