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扒人衣服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是想刺激镜真,好让镜真气血翻涌,虚弱得更厉害,从而更无力应对身上的罚罪符。
羞辱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和他们三个人都有关系,难道你是望仙七算之一?”桓礼自顾自地猜测,“芷鸢被飒沓流星击中,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那就只有隐山和明彧了,他们两个的死倒是都颇为蹊跷,说不定压根就没死。隐山嘛,善极、恶极,不择手段,功罪难以评说,完全看不透。有传言说,是他联合萧随杀了明彧。你不像他。”
借助工具,就算威逼利诱让容识开口也是没趣,桓礼还是更喜欢自己猜,他收回了灵符,“聪明、有情有义、精通阵法,没人亲眼看见他真的死了。你是……南海明氏长公子,明彧。”
云明脱口而出:“什么?”
容识是明彧?!
桓礼那口气根本不是在问容识,而是非常确定他就是明彧了。
而容识……容识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言善辩的么?他真的是明彧?
桓礼见容识垂下了眼,似乎心虚,笑道:“在我这里,装哑巴是没用的。”
他挥挥手叫来下属:“把他的衣服扒了。”
下属们黑压压地围上来,容识低下头,只看到无数双脚,有人伸手在扯他的衣领。
灼夜双眼发红,咬牙霎时攥住横在颈间的长剑,手掌血流如注,他夺剑反手刺入挟持者的胸膛,向桓礼全力挥出一剑!
容识是谁都好他不在乎,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轰——”
两道剑气同时挥出,桓礼抬脚想跑,只听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粉末洒在身上,两条腿当即不听使唤,整个人摔倒在地,他诧异地看着身下地面,是白色的阵纹,是容识!
此时剑气轰然对撞!
围在容识身侧的下属全数飞了出去,内腑破裂而死。
“噗——”桓礼虽不在对撞中心,但距离太近,被余波冲击,直接吐了血。
灼夜被震得倒退好几步,虎口裂了口子,鲜血直流。他看向镜真,和他几乎同时出剑的是他?
耳边“噗呲”声响起,他侧过头看见兰玦手起剑落,挟持她和云明、青音的人已经倒在地上。
那边的镜真强撑着出剑已到极限,连以剑撑地勉强站着都吃力,吐了口血后跌坐在地。
烟尘过后,容识捂嘴咳嗽了几声,明明身处两道剑气的中心,他除了长发乱了点以外,毫发无损。
“容识!”灼夜撕了嘴上的灵符丢了剑奔向他,云明也跟着过去。
兰玦和青音立即跑到桓礼身侧,一人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一人的白绫缠着他全身。
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大殿,兰玦道:“放下兵器,不然我杀了他。”
下属们群龙无首,只好照做。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大殿内胜败反转。
“容识,你怎么样?”灼夜跑到容识身边扶他。
容识顺势靠在灼夜身上,云明也凑过来把他的脉,眉头皱得比被挟持那会儿还紧。
他望着桓礼,看见对方怨毒的眼睛。
桓礼不住地咳嗽:“你……你在我面前表露得这么聪明,不是想和我做交易放他们走,你对镜真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是……你是想让我对你好奇,进而猜测你的身份,然后让我觉得,他对你情根深种,你对他未必无情。”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力不济,歇了会儿又道:“你猜到我喜欢看强者败于我手中的样子,你知道我因此会为了让镜真气血紊乱羞辱你。你更知道,镜真对你占有欲太强,他就算死也不会让旁人动你,你都……你都算好了……”
容识没有回应。
计划成功了,不枉他以自身为饵。
方才把云明给的最后一点荧惑撒在桓礼身上,又设下困阵拖住了他,才没让这个滑不留手的泥鳅逃走。
在此之前,他在身侧周围设了防御阵法,好险在剑气中逃过一劫。
灵脉像是被夏日灼热的太阳烤干,动一下都浑身疼。
镜真这才知晓自己也在容识算计之中,他们两败俱伤,他和身边那群人便能安全。
“你羸弱至此,灵脉枯竭,性命难保,竟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耗尽心血,来利用我?”
一城之人
镜真不明白,容识已有将死之相,不动用灵力不受伤,最多也只剩不到半年,他还为了这些人屡次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甚至利用相识数年的自己……
容识笑出声来,牵动了内腑的伤,他捂住胸口:“你既然觉得陌生人都不重要,那我利用你这个陌生人,不是合情合理么。”
镜真体内魔气躁动,尖锐的剧痛游走过每一寸灵脉,他几乎看不清楚容识的样子,“身为修士,不顺应天命,总想逆天而为,踏上一条取死之道……你才会修为平平,屡遭劫难……”
他竟然这样说容识!
“够了!”灼夜浑身都在抖,“顺应天命只是你见死不救自私冷漠高高在上的借口!”
云明给容识喂了颗丹药保命,“说得好!”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仙尊,你所认为正确的道,是不见众生、自欺欺人。”青音适时道,“你的道非是天命,是你的私心。”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兰玦从桓礼身上搜出不少灵符,拿了个传送符贴在镜真身上,他瞬间消失不见。
兰玦拍了拍手,“终于清净了。良言难劝该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