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接近石睿,又牵连到您?”青宸一股脑说道。反正,惹他不待见的事也不止这几桩。她先把话说开,让他无话可说。事情就是这样,卷宗被他拿到了,这锅不想背也得背。
“没有。”云渊叹了口气,静静注视着她,“只是不值得为那样的人,伤了自己。”
青宸微微一讶。
他声音如此温柔,甚至让她出现一种错觉——他似乎很在意她。
但她明知道,云渊关怀门下弟子,她并不是其中特殊的一个。不知怎地,青宸仍轻声问道:“那弟子未经允许,深夜擅闯角宿岛,掌门会不会罚我?”
两人四目相对。
云渊呼吸一滞,顿了顿,淡然道:“会。”
青宸撅起嘴不说话了,只委屈望着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委屈到底是装的,还是油然而生。
云渊愈发烦躁了。一看到她直勾勾的目光,那烦躁就在他心底扎下根,反复揉搓他的心脏。
“我都拿卷宗来了。”她不满地说。
云渊压下愈发烦躁的心绪,淡然收起卷轴:“规矩不可改。”
忽然,他耳尖微动,眸色一凛,抬袖挥灭烛火:“桥头有人过来了。”
青宸面色一变,收起所有真真假假的情绪,迅速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望去。少顷,身侧淡香靠近,云渊站到她身旁,一同望向外面。
屋里黑暗笼罩,唯余香气缭绕。
青宸的心脏不由自主跳得飞快。她低声道:“石睿来找麻烦了。”
耳旁响起一道沉静的声音,他应道:“无妨,有我在。”
骂人
外面的夜色里,遥遥传来石睿的恼怒呼喊:“今晚洪波院失窃,丢失重要物品!经查是掌门手下所窃!掌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屋里,云渊低声道:“我出去看看。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就在房里待着。”
“掌门当心。”青宸轻声说道。
她就站在身侧,温言低语自暗夜传来,字字敲击他的心房。“嗯,”云渊将目光从她鬓边发丝移开,转身离去。
他扬起的衣袖拂过她手背,青宸想反手牵住,再说一句快些回来。但她还是忍住了,一句嘱咐足够礼貌,再多一句便是冒昧,显得她多想跟他待在一起似的。
明知他应该能应付石睿,她仍不自觉捏住窗楹,盯着窗外他远去的背影。
角宿岛桥头。
石睿带着一众弟子,只能等在石板路上。再往前走几步,他们便撞到一层无形禁制。角宿岛,一向只有掌门允许的人才能进去。
树林里,一袭白衣的云渊踱步而来。他出门时披了一件外衫,仍未束头冠,显然是从榻上刚醒。
见云渊面露疑惑神色,石睿冷笑一声:“洪波院遭了贼,掌门倒睡得安稳吶!”
“哦?”云渊扫视一圈前方弟子,淡然应道,“那石长老怎不去追贼,反倒来角宿岛大呼小叫。是洪波院的失物太难找,想请我帮忙么?”
石睿恼道:“掌门纵容弟子行窃,严重违背门规,还在这装模作样!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自知出身低微根基不稳,便妄想除掉老夫,在玄洲一手遮天。今日便是你,派人偷窃老夫随身之物,妄图栽赃陷害!还好老夫身正影直,不怕你的歪门邪道!”
他身后一众弟子,皆望着云渊,露出不屑眼神。
掌门寝居里。
青宸一直站在窗边。虽然外面景象被院墙挡住,但石长老中气十足的嗓音仍隐约飘进屋里。
她连连摇头。
还记得在青龙祠,她早上迟到了半炷香,石睿就说小误可见大节,刚入门就违反门规,惫懒散漫,怎能完成任务。
其实,他暗地不知违反了多少条门规,却说自己身正影直,甚至还痛斥别人违规。关键是,他竟能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活了几千年,如此厚颜无耻倒打一耙,处处利用规则抬高自己、挑剔别人,对待自己和别人如此双标之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听到这,青宸不禁捏拳:“赶紧把他逐出玄洲!让这种人占据玄洲长老之位,简直是圣殿的失职!我已经忍不了了!”
角宿岛桥头。
石睿继续指着云渊恼道:“今日不交出窃贼,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洪波院丢失之物,我上岛一搜便知!”
他说话时,酒气四散。云渊蹙起眉头:“石长老,喝醉了还没醒?岛上饮酒是其一,毁谤同门是其二,自己肆无忌惮违背门规,还敢拿门规来评判掌门?”
石睿冷笑:“我评判你怎么了,评判你是看得起你!”他抬手一挥,“闯进去,给我搜!”
他身后弟子纷纷对视,交换着不太确定的眼神。他们既不敢真冲进角宿岛搜查,又早在石睿的洗脑下,深信云渊出身低微得位不正,不甘心听命于这样的掌门。
石睿面色一沉:“怎么?还愣着作甚?你们在我门下百年,他当掌门才几个月啊,你们这就怕他,不听我的话了?”
一众弟子又互相看了看,纷纷握紧拳头。有人缓缓往前挪步。有人干脆硬着头皮,扬手一冲:“搜!”
当出现了第一个勇士,其他人顿时备受鼓舞,挥起拳头跟上:“搜!”
云渊眼中闪过不悦。他当即抬手,空中骤起大风,转瞬化作无形气索,将一众弟子各自捆绑起来,全部扔进礁滩外的大海!
扑通扑通,水花乱溅,甚是壮观。
云渊厉声说道:“念你们是玄洲弟子,我一再包容。可你们双眼失明,看不清此人真实面目,那就去海里洗洗眼睛!脑子也不清醒,将此人屁话奉为圭皋,不懂分辨真伪,无脑执行,那就去海里洗洗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