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怡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反而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厘厘,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不怪妈妈了是不是?”
“你放开我,针要歪了!”
“不,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庄怡声音大了几分,执拗道。
岑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烦闷:“好,我原谅你,你松手。”
庄怡立刻眉开眼笑,将头靠在岑厘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厘厘,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是丢下我,不就是逼我去死吗?
这个世界上,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谁都不能分开我们。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们永远不分开。”
这些话是庄怡从小到大说给她听的。
小时候岑厘还会觉得这是妈妈的爱,可如今再听只觉得沉重。
庄怡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岑厘给她盖好被子,从病房出来。
走到天台上,岑厘看着灼灼烈日,身上被阳光晒得火辣辣的,可心底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岑厘抱着腿发呆。
“大中午的,在这里晒太阳?”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岑厘一抬头,就见许铸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看上去衣服有些狼狈,眼底也带着熬夜的青黑,状态不是很好。
“许先生?”
许铸打开手里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再开口时嗓音少了些干哑:“你怎么在这里。”
岑厘嗯了声。
许铸拿出烟点上:“生病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脸色就不好,这会儿更差了:“你是在裴家做苦力的?”
说着也不顾身上的西装,直接在岑厘身边坐下。
岑厘想挪下身子,奈何蹲得太久,腿麻了。稍微动了下不仅没能移开,反而疼得她呲牙咧嘴。
许铸嘁了一声:“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可没想对你动手。”
岑厘尴尬:“不是的,我就是想给你让点位置。”
许铸又喝了口水。
岑厘抿抿唇:“我来医院,是因为我妈生病了。”
“嗯,”许铸懒散散的,“人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情绪起伏大。”
许铸嗤笑:“怎么,她是玻璃做的,心情不好就要晕过去?”
岑厘没说话,心想还真是。
庄怡就像是一个碰不得的玻璃人,经常晕厥昏倒。
自己明明才是那个肝脏出问题,每天都要吃抗排异药的人,可是跟庄怡比起来,自己倒是健康得多。
许铸见岑厘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不好听,让她难受了。
“我从小就是孤儿,靠着捡垃圾勉强活下来。”许铸自然地说起自己的过去,
“七八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天仙一样的阿姨,我那时候就想,她要是我妈就好了,我捡垃圾赚的钱都给她。”
岑厘忍不住笑了声:“没想到许先生小时候这么可爱。”
“可爱?或许吧,”许铸看着远处,“我当时就是想要一个人疼我,她只要对我好就行,别的我都不需要。”
岑厘听着,心里有些发酸。
她又何尝不是呢。
岑阔山那种禽兽从小带给她的苦难,都是被庄怡的温柔和关爱融化的。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岑厘觉得自己怕是长不大吧。
“后来呢?”岑厘忍不住问,“那位阿姨……还在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