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封如故:“来了怎么不出声?”
&esp;&esp;如一:“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等你。”
&esp;&esp;封如故与他调笑:“你怎么这么闷啊。”
&esp;&esp;如一双眼依然轻阖着:“我陪着你。”
&esp;&esp;封如故多年竹烟不离身,周身竹香,几与环境融为一体,但如一仍是能迅速辨知他匿身竹中时,散发出的那一丁点儿别样的气息。
&esp;&esp;封如故的气息离他很近,带着丝丝热气,喷吐到他耳侧,宛如竹精喃喃,妖言惑僧:“大师,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esp;&esp;如一依言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人,一时无言。
&esp;&esp;封如故倒悬在另一棵细长竹子的顶端,将竹身反弓压下,整个人在如一眼前颠倒着,束作高马尾的长发垂下,发间汗雾朦胧,眼睫上熏着一层热气。
&esp;&esp;他被蹀躞束成细细一把的腰和竹子一般柔韧,悬在半空,随竹身一晃一晃。
&esp;&esp;如一错开眼睛:“……义父还有精力爬高,不要一会儿又嚷着累,喊我背你回去。”
&esp;&esp;封如故委屈道:“你不背啦?”
&esp;&esp;如一:“……”
&esp;&esp;封如故将他略微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喜欢得不行,张开双臂,反向搂住他的脖子:“乖。”
&esp;&esp;被他交互背在肩上、仍有剑温的“昨日”、“今朝”嗡鸣互鸣一阵,达成了共识,将封如故往前一推,恰撞在如一怀中,又将如一的面色撞红了几分。
&esp;&esp;封如故啧了一声,回头呵斥双剑:“莫闹。”
&esp;&esp;言罢,他便要放开手去,谁料扶靠在如一颈侧的手,却被如一发力按紧。
&esp;&esp;封如故低低笑了一声,索性顺了他的意,怀着一颗砰砰作响的心,倒悬着吻上了如一。
&esp;&esp;竹香袅袅,钟磬苍黄。
&esp;&esp;他们在不世门每日晨课的庄严钟声中唇畔厮磨。
&esp;&esp;除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料理门中诸事,封如故只在练剑一事上格外勤快。
&esp;&esp;在这之外,他连走路都不想亲自走。
&esp;&esp;婚仪之事,当然是由桑落久一手操办。
&esp;&esp;桑落久这种从不赋闲、且挣钱养了师父这么多年的人,对他的品味、喜好了若指掌,最适宜操办此事不过。
&esp;&esp;且因为梅花镇筹备婚仪之事,桑落久意外地积累到了不少经验。
&esp;&esp;但是,他并未沿袭梅花镇中那场至今还为人称道的盛大迎亲之事的旧例。
&esp;&esp;封如故说,那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演练而已。
&esp;&esp;无论是风陵云中君,还是不世门之主,都该拥有这世上最盛大的婚仪。
&esp;&esp;随着吉日日日临近,封如故结亲之事沸沸扬扬,传遍天下,渐压过了“丹阳峰前任山主首徒韩兢转世投胎,被端容君收为徒儿,暂寄风陵教养”的消息。
&esp;&esp;正日子定在立秋。
&esp;&esp;立秋清晨,起身之后,二人照常行事,前往七丈岩论剑。
&esp;&esp;阖山青竹,皆覆红绸,随衣袂起舞。
&esp;&esp;杀出一身淋漓大汗后,二人相携返回室内,净身沐浴,濯洗头发,再穿上新衣。
&esp;&esp;二人临靠小轩窗而坐,风暖华堂,双雁成影。
&esp;&esp;封如故手持一柄梳,替如一梳发,并戴上发冠。
&esp;&esp;二人均是郎君装扮,红衣相映,宛如一枝玫瑰,一朵罂·粟,一冷艳,一张扬,相映成趣。
&esp;&esp;相较于修葺一新、点绮镶宝的喜房,封如故手持的一柄玉梳虽是昂贵,材质却也落了下乘,且用得旧了,与周遭更是格格不入,唯有柄上一行有所磨损的刻字,格外清晰。
&esp;&esp;“待到千金春·宵时,且描眉黛如远山。”
&esp;&esp;这本是如一打算赠与封如故之物,后来耽搁在了手里。
&esp;&esp;再后来,寒山寺佛舍之中,如一常常用此梳为他的花草理叶,为他的兔猫梳毛,时时搁在手边,久而久之,梳子便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