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齿已经被遥打磨得很光滑,遥先给川把背上和翅膀上的羽毛整理好,川再团好身子低下头,让遥给他梳梳脑袋顶,这是川自己挠不怎么到的地方,梳起来格外舒服。
遥温柔地看着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的鸟儿,眼神里却透着忧思。
柳也关注到大儿子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平时爱往外跑就算了,这下着雨也成天往外飞。
他站在自家屋檐下看着对面遥在细心地给川整理羽毛,心里猜测,难道是这小子新的追求技巧?
大家都没往生长期上想,因为按正常来说,距离川的生长痛来临,还有好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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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下了十几日雨后,太阳终于再一次挂在了它该在的位置,云层还是有些厚,阳光凝成金色的光柱穿过云与云之间的缝隙射下来,远远看上去就像天空被利刃扎破了,羽族人忙碌间抬头都会被这特别的景象吸引。
这片大陆被雨水冲走的色彩又一下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平原上的野兽又慢悠悠地出来啃嚼嫩草,森林里也时不时传出清脆的鸟叫声。
羽族里好几个雌性拿了石锄开始翻地,这次打算在平坡那边建个新的菜园子,毕竟也不能总在遥那里蹭吃。
出去采集时,雌性兽人们也会注意带些小苗回来,到时候就栽在新的菜园里。
因为族里有了未出生的幼崽,雄性兽人们狩猎更有劲儿了,换着不同的野兽往族里扛。
雨季来临前,遥还把陶罐折腾出来了,大家都发现了陶罐十分适合储物,现在天一放晴,陶窑就又热闹了起来。
族巫还是拉着小兽人们在学认草药,但大概是这些小兽人们不专心,他们还没遥这个偶尔才来旁听的人认得多。
现在雨停了,族巫还在考虑带着小兽人们去森林里采药,听到这个消息小兽人们倒是十分积极,只要不一直坐着,他们都开心!
族里的人都能找到自己事情做,大家忙忙碌碌,都想把生活过得更好。
之前川一直把翅膀的隐痛归因于久飞和淋雨,可雨停了,川还是会感觉翅膀作痛,他尝试过变成人形,可人形时痛感会更加明显,现在,他晚上睡着后甚至会不自觉地抽搐。
遥总是窝在川的翅膀下入睡,也注意到了川的异常,川意识清醒时还好,在鸟儿沉沉入睡后,翅膀会颤颤抖动,遥担忧地摸了摸川的身侧,他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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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巫,”遥见川一早又飞走了,就像昨晚翅膀发颤的不是他一样,遥犹豫片刻还是去找了族巫,“我发现川最近老爱往外飞,昨晚睡着后,他的翅膀都在发抖,他是不是生病了?”
与遥的担心不同,族巫若有所思,开口道,“等川回来了,我来看看。”
遥点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遥也跟柳说了这件事,搞得柳一天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川回来了看族巫怎么说吧。
傍晚,川跟着狩猎队一同归来,今天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川也抓了一只野兽,他手里塞得满满的,心却有些空。
“川!”遥站在远处喊他。
川正愣神,听到声音赶紧抬起头,看见遥正招着手叫他过去。
“怎么了,遥,”川走近问他。
遥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雄性兽人说到:“最近是不是有些难受?让族巫给你看看好不好?”
说起来,遥其实没怎么正面打量过人形时的川,往往对视一会儿就会把目光移开。
人形的川身量高,看得出骨架很宽,肌肉薄薄的附在身上,他鼻梁高挺,眼睛狭长,羽族人的眼窝都很深,睫毛纤长,所以往往显得眼神深邃,只是川尚未经历生长期,整体看上去还有些青涩。
川不知道自己睡着后翅膀的抽搐让遥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只是他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所以也该找族巫看看了,川应了一声“好”,乖乖跟着遥去找族巫。
“回来了,”族巫看见两人走近,冲着川打了个招呼,起身让川在他刚坐下的地方坐好。
族巫掀了掀他的眼皮,又摸了摸川的脊骨,再让他变成兽型,拉开他的翅膀狠狠拽了几下,问川的感受,最后说:“川,你的生长期要到了。”
两人一个疑惑,一个惊讶。
遥疑惑什么是生长期,川惊讶自己生长期提前了。
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老想往外飞,因为他要找适合度过生长期的山洞,要找筑巢所需的巧树树枝,他睡觉难受不是因为淋雨或疲惫,而是他要长大了。
之后的日子,川还是早出晚归,他不再茫然,而是充满了期待。
只是每天川回来时都难掩疲惫,让遥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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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川充满了干劲,他得找到比他现在的兽型大不少的山洞,再去找巧树,他掠过矮山的每一处,路过大小合适的山洞都会进去看一看,他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山洞,因为他想让小雌性陪他度过这次生长期。
山洞多,川得一一查看,还得作比较,所以选山洞就选了好久,最后他选中的山洞,在一处斜坡上,洞口的位置略高于平地,这样即使下雨,雨水也不会倒灌到山洞里来,洞肚浑圆,洞里的地面略向下凹,川打算多摘些树枝,铺在下面,这样会更舒服。
更重要的是,洞外有一片野花丛,现在野花还是将开未开的状态,等他把巢筑好,这野花应该开得正好合适,遥一定会喜欢。
川解决一件大事,心情放松了些,今天一回来就飞到了遥的身边,有些撒娇地把脑袋蹭到遥的脸边,遥有些惊奇川的主动,笑着用手揉了揉鸟儿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