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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那一对妖人误国害人本事原就非同小可,如今强强联合,更是所向披靡无可匹敌。

忠犬觥玄也重病在床,高烧不退神志恍惚,偏偏不肯喝药,晕睡之中紧紧折了眉,下唇咬出一串血珠,清醒之时闭口不言,直着眼似是五神俱丧。

此人天生性格并不甚好。遥白形容的倒是精辟,说他就是个宽身窄口的酒瓶,纵是腹中锦绣无边或是苦闷欲满,也不能尽数倾诉,最终的结果不是怀才不退就是积郁成疾。

如今,应他吉言,第二种情况真的应运而生了。遥白同志果真天生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日觥玄推开遥白,纵身狂奔于苍茫深雪之中,一直奔至剡水之畔才堪堪停步。玄衣少年额发尽湿双膝软倒,伏跪于寒水之畔飞雪之中,整整一夜。掩了口埋下头,低低呜咽宛如困兽低啸,闻之令人心酸难抑。如此一夜,若无重病倒也奇怪。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新郎不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而是面若死灰形立骨削,传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以讹传讹,造出何种难听的惊天内幕来。

弓在弦上不得不发,此种时候哪容得他去胡闹?容夫人端来药盏,持银勺亲自去喂,觥玄却一言不发直着眼将脸扭去一边。容夫人望他半晌长身而起,非但不去温言劝慰反而将手中药盏交于待童手中,冷声吩咐“叫人进来,灌!”

用此种方式喝药,觥玄己经经历过无数次了。有人掐住他颈部强迫他抬头张口,有人死扣着他双手双臂,片刻,苦涩至极的药汁便涌口而入,灌的他眼前发黑,直如溺水一般。

觥玄也不挣扎,紧闭双目,面色更沉阴云密布了无生机。

心头火起,容夫人上前一步扬手抽了觥玄一记耳光,紧咬下唇似是用尽全身气力。耳畔金珠摇摇欲坠,晶石相撞微有轻越之音,她盯着才几日卧床便不成人形的少年,恨声说话,声音颇为凄利全不似往日淡雅超然“无知小儿,你有何资格谈及情爱?当逢乱世,你可能保他平安无恙顺遂无忧?群雄纷起,你可能与他携手向前一片坦途?如果不能,纵是情坚意深又有何意义?你要死便死,明日我定有办法将那人好好折辱一番,再送他下去陪你!”

窗外盛雪纷纷扬扬,床前翡翠锦屏映了青白天色渺渺雪光,颜色越发冷清。绣屏之上鸳鸯绿浦佳期兰渚极是精美,遥白独爱其上一行雁翅纹形,长指抚于其上细细摩挲,低吟道“鸣环动佩恩无尽,草色连天见雁遥。原是极美的。”

想着这些,觥玄金瞳之中光彩缓缓流动宛如波光伏流,一点点一寸寸透亮起来。

遥白,此生此世,吾只愿与你并肩携手。你可知?

六十七章

遥白不知道。

幸福的是,遥白什么也不知道。

此人一向疲懒,有些神经又过分粗大,想让他明白何为相思刻骨,只怕还要经历些许波折。更何况,遥白公子就算有意深思,此时他也分身乏术莫可奈何。

轻蓝小公子现身,总是要紧紧粘着遥白的。云中大人刚得美人,情意正浓,也是寸步不离缠绵以极的。大小攻君每一碰面便暗流汹涌火花四射,机锋暗藏不在话下。一头雾水的遥白公子置身于两人中间,苦乐交织自不必说。

这齐人之褔,原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其实,情爱一途艰深崎岖百转千回,变幻如浮云,渺渺如幽香。天性执拗后天缺乏开发培养的轻蓝小公子与游戏花丛风流无德名扬四海手段老道的云中大人相比,相差何止万里,简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遥白与云中君于烟水浮城主殿之前广水之畔摆局对奕,遥白持黑,云中君持白,棋至中盘,遥白素手持棋垂头凝思,另一只手抚在袖边,似是举棋不定思不得解。

云中大人自然不急,身为一代昏君,时间倒是大把的有,只怕挥霍不尽。况且烟云穿廊水色渺然,对面少年指如莹玉衣有淡香,宛如水畔异草,自有一番风情。令人望之欣然,恨不得日月恒定,又怎会心急?

勾勾唇角,云中君浅浅而笑,越桌探手将盏中温茶喂予遥白。

以轻蓝小公子的性子,下棋赏花吟风颂月一类风雅之事,是对时间和精力的巨大浪费,身为实用主义者,自是不屑。无奈遥白喜欢,他便只好附庸风雅一番,其实倚在遥白怀里,心思早转去了他处。

此时见遥白美人就着云中君的手喝茶,亲溺之意毫不掩饰,似是自然之至。小公子心头火起,抬眼略观棋局,哼声道“瞧这白棋,看似零乱无甚章法,似乎毫无威胁,实则暗藏玄机步步为营,攻守变幻最是莫测。足见下棋之人心机之深沉,算计之深远。哼,居心叵测。”

喔?得闻高见,遥白干脆丢了手中棋子,捏捏轻蓝小公子粉白的面颊,笑道“哟,我们轻蓝公子也懂得观棋了呢?而且还知道什么是居心叵测了!倒是大有进益呐~~”

惨遭夸奖的轻蓝小孩儿黑了脸,云中君也笑,不放过任何一次表拆衷肠的机会。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完全不知羞耻矜持为何物,只是言语中肯,微微眯起眼瞳色沉郁,倒是真假难辨起来。

他信手拂乱了盘中棋局,缓声道“心机深沉也没什么不好,有我伴在身侧,遥儿便可再不理那些凡事俗物。顶风冒雪涉水攀山,为了遥儿,阿晋是什么都肯做的。”

此一类真假莫测的情话,脸皮超厚的云中君说起来轻车熟路,强大的遥白美人也早己习惯成自然,当成了耳旁风,随便听听权当愉悦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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