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误战机和屠城掠财在这等规模的战事之中绝对是重罪,起码陛下对程知节革职查办的惩罚是没有错的。
要不是看在程知节对于大唐建立有着卓越的贡献,加上阿史那贺鲁被擒获后陛下心中宽慰,这个惩罚还能更重一点。
可王文度这个始作俑者的惩罚,确实有点轻了!
按照律令他应当被判处死罪,但当他这个“王”乃是太原王氏的“王”时,这个死罪可能被削减到只是贬官成为平民。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皇后被废,却不代表着五姓七望彻底失去影响力。
陛下要对长孙无忌动刀,也不代表着会让关东世家成为下一个关陇势力。
可阿菟现在说,要让她促成王文度被重判,那就是——要他死?
她拍了拍床榻边上的空位,示意李清月坐下说话,“能不能告诉阿娘,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李清月往她的身边靠了靠,却没有长篇大论地与她说什么道理,只扭头用一双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憋出了“危险”二字。
而后便再不肯多说了。
武媚娘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回道:“我试试吧。”
当阿菟以这种方式跟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算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武媚娘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当年她喊出那个“雨”字时候的情形。
当年她可以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去完成雨水成灾的筹备工作,那么如今……
就算她还不知道阿菟所说的“危险”会印证在何处,也并不妨碍她选择先相信女儿,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完成。
王文度能不能重判,其实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罪名,而在于陛下的态度。
不过幸好,自永徽年间入宫到现在,已有七年的时间了,足以让她用更加隐晦的方式窥探出这一点。
确定了能不能做后,在执行这件事上,她也要比阿菟有门路。
比如说,在支持陛下重建东都这件事情上,许敬宗因为先一步获知内情而站队出来,得到了陛下的器重。又在今年将他加封为郡公,还给他的父亲追封为冀州刺史,可以说是拿到了大好处。
为此,许敬宗还找了机会向她道谢,恰恰给了她借用此人动刀的机会。
她望着女儿还有些忧虑的小脸,干脆伸出手来捏了捏,“小孩子一个,干什么摆出这么一副要你来顶天的表情?”
她莞尔一笑,“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
王文度就算和太原王氏有关,但若陛下真的铁了心要处理他,没人能保得住的。
谁让他犯下的这个错误,远比韩瑗那等“和褚遂良密谋”的罪名铁证如山。
至多就是陛下觉得打了胜仗后无所谓,才让人有从中斡旋的机会。
现在阿菟觉得他该死,那他确实可以死了!
长孙无忌都可以被预定了死局,王文度有什么不行的?何况前者更多的还是陛下自己的想法,而后者却是她这位皇后的意思。
当她推动着陛下的心思,促成了洛阳为东都之事后,她真的不想品尝更进一步的权力、获得更多的影响力吗?
或许……也是想的。
那就去做吧。
“你等我的消息。”
一个月后抵达的消息,让李清月又发愣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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