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靠近,看清楚她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心痛得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捏爆似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
方添韵在这里蹲了几个小时,双脚麻木动弹不得,听到声音,朦胧视线逐渐聚焦,落在他脸上。
“出什么事了?”聂瞻急得去摸她额头温度,“身体不舒服吗?”
“聂瞻——”她哭了很久,喉咙满是失去水分的干涩,声音发颤是因为情绪还深陷在难以置信的真相里。
“我在,宝贝,别蹲这儿,地上凉。”聂瞻压低腰板,拍着她的背安抚片刻,手臂穿过腿弯将她抱起,还没用上力就被她猛地推开。
“怎么了?”
方添韵将一沓沉甸甸的资料甩进他怀里,“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哪……”他的话在看到四散开来的照片后,戛然而止。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来临前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方添韵一直以为,聂瞻对她是真心诚意,而她从一开始的不想招惹到被他打动,哪怕人人诟病的家庭因素摆在面前,哪怕用很多理由拒绝他,他也会耐心安慰一句:“我们家没有门第观念”,“我不会让你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宝贝……”z
方添韵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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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撞进没有温度的眼眸和她脸上的失落,聂瞻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又被他咽回去。
他嘴唇绷紧,脸色很难看,“就是,一些……”
方添韵抽出他手上的照片,跟记忆中的片段一一对照,“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抱着将军来基地看病,那晚下暴雨,你送我一套衣服。为什么这张照片的角度,跟罗阿姨给沈司珩看的一模一样?”
聂瞻垂头不敢看她,也不敢出声,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解释才能化解危机。
方添韵再抽出一张,“这是我和沈司珩吵架后,你开车跟着我的照片,”另外翻到那沓a4纸中车牌号的调查信息,“连这也是你自己查好,亲自送到罗阿姨手上的吗?”
聂瞻攥紧拳头,因她的质问,冷淡的口吻,面如死灰。
“这张,”他去她和沈司珩合租的单元楼下。
“这张,”她和许婧媛在岚海逛街同框的照片,还有他的车送她到酒店门口。
“最后一张,”方添韵念着念着,眼泪不争气砸到上面,她忍住即将失控的愤怒,把摧毁信任堡垒的资料拿出来,“聂瞻,你安排沈司珩坐牢是要干嘛呀?”
聂瞻急忙打断,“他惹事进看守所,你亲眼看到是我把他捞出来的。”
“你敢说你在看守所外边和华业科技老总吵架,不是做戏给我看?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算什么?”方添韵揪住他的衣领,“聂瞻,你当真会为了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连好朋友都要设局出卖?”
聂瞻绷着脸,“我承认是我做的局,但那是在帮你考验他,我哪里会知道他性子那么急躁,把热汤倒人家脸上,闹到看守所。”
方添韵的泪水再次浸湿脸上泪痕,“你是他朋友,他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清楚吗?”
她不怪聂瞻找人拍照,故意将照片寄给罗会雯,间接导致她和沈司珩的感情出现裂缝。也不怪他利用沈司珩对待感情的弱点,致使他们分手。
她理解爱情会让人变盲目,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毕竟没有他的出现,再等上几个月、几年,等到沈司珩的公司稳定,罗会雯依旧不接受她,他们照样会走向分手这条路。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她唯一接受不了的是聂瞻和别人一起布局,害沈司珩入狱。
那可是坐牢!
是会毁掉沈司珩的后半生啊!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聂瞻:“我……”
方添韵自嘲地笑了声,“是准备永远瞒着我对吧。”
“或许,如果可以的话。”聂瞻眼眶微湿,哽咽着叫她:“宝贝……”
“闭嘴!跟你这种不讲情义的人在一起,说不定我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永远不会对你使用那种手段,”聂瞻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颤抖,听起来像是快要碎掉一样,“你当时被他伤得一直折磨自己,听到他进看守所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我跟他比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才……我承认自己做得不对,我知道错了。”
方添韵咬紧嘴唇,即使出血也不觉疼,她用力推开面前的人,扶着身后墙壁站起来,一字一顿宣布:“我以后不想见到你。”
聂瞻难以置信,问:“什么意思?”
她目光呆滞,犹如心死一般的沉寂,决绝道:“我要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
“你又要跟我提分手吗?”聂瞻拽住她的手腕,搂着腰扛起来,三两步走到卧室中央,将她丢在大床上,“沈司珩在你这里犯过那么多次错都可以被原谅,为什么到了我,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
“你放开我!”
“韵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能因为我犯一次错就直接宣判死刑。”
方添韵置气道:“我就要宣判!”
聂瞻单手擒住她乱动的双手,往上一拉,轻松置于头顶,“如果他入狱,你寻遍所有办法都不行,最终还是会找到我的时候,”他语气平静道:“韵韵,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打破所有底线。”
“聂瞻,你是真的不懂我生气的点吗?”
方添韵转动手腕,可泰山压顶般的力量对她来说太难挣脱了,她想动下双腿,奈何也被压着,正当她急得不知所措时,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唇上,他几乎快要吸走口中仅存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