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再不抓紧,就晚了,”沈司珩充耳不闻,执意道:“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添韵,你可不可以等我一段时间,明年!我保证明年,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人群中越来越洪亮的“答应他”,几乎让她无路可退。
赵曼好想一脚踹上去,踩扁红丝绒礼盒,替姐妹出出气。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等她提着裙摆抬脚,方添韵就伸手接过礼物,顺便把跪在地上的沈司珩扶起来。
篝火昏暗的人群中,有投来祝福的眼神,还有被遗忘在角落碎裂的心。
这场游戏下来,惩罚真的没有降在本该期待的人身上。
自助烧烤已开始。
方添韵手捧托盘去拿了几样肉串和海鲜,回到座位上,见赵曼两颊气鼓鼓的,讨好般把麻辣小黄鱼递到她嘴边:“这边师傅做的鱼特别好吃,你尝尝。”
赵曼气她糊涂,重蹈覆辙,纵然美味已经碰到嘴唇,也要呸呸两下吐开,“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你怎么会答应跟沈司珩求和,我!我真想把你脑子撬开,看看里边装了些什么废料。”
“我没答应啊,”方添韵淡定道:“只是跟沈司珩认识那么久,不想让他下不来台而已,我待会儿就找他说清楚,把礼物还回去。”
听此,赵曼心情好转,“真的啊?”
“嗯。”
赵曼笑着夺走她手上的麻辣小黄鱼,狼吞虎咽起来,但吃着吃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转头看了一圈,猛然意识到:“聂总人呢?”
“他在,”方添韵指着待会儿要放电影的投影仪,“我刚还看见他在那修机器来着。”
“哎呀!”
方添韵拍拍被吓到的心脏,“怎么一惊一乍的?”
赵曼把她手上的烧烤全部放回盘子里,拉着她起身,“聂总肯定是偷偷躲在某个地方哭鼻子去了。”
“怎么会,”一想到那么大的个子缩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跟他平日的形象完全相反,方添韵觉得好笑,“他才不会哭呢。”
“拜托,看着喜欢的人跟前任旧情复燃,换作我早就滚回家哭鼻子买醉了。”
“我不是真的答应沈司珩。”
“你心里这么想,人家未必猜得到啊,唉,一把好牌被你打得稀巴烂,真是败给你了。”赵曼拉着她在场地四周找遍了都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小声嘀咕:“难道回酒店了?”
“等等,”方添韵拽着她的手停下。
“你看见聂总了?”
方添韵的视线牢牢锁在泳池边发呆的人身上,“我去处理下私事。”
赵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你去解决这个麻烦吧,我继续帮你找聂总,找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曼曼。”
沈司珩静静地坐在躺椅上,手肘抵着大腿,双手交叉,下巴搁在手背上,他眼神空洞地盯着盈盈水面,仿佛灵魂出窍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觉。
方添韵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等了会儿见他没回神,失去耐心,这才敲响椅子提醒,“我们聊聊。”
沈司珩不经意地瞥了眼,看到是她,脸上顿时恢复血色,“添韵,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嗯,”她将礼物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郑重其事道:“抱歉,我不能答应跟你复合。”
沈司珩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一丝意外,“你爱上聂瞻了对不对。”
“谈不上爱,”她斟酌了下自己对聂瞻的感情,说:“有好感。”
沈司珩对上她真诚的眸子,即使听到她亲口承认也难以接受曾经爱他爱得那么深的人,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放弃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起来的感情。
他胸口堵得难受,眼眶红红的,近乎无力地质问:“我跟他比,真的很差劲吗?”
“你不差,你很好,”方添韵说话时的声音很温柔,像一阵风轻轻抚着凋落的枯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无须质疑自己。”
“那为什么不给我时间证明,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我们不是刚毕业那会儿凭着一腔热血,想做什么就去闯的年纪了,我们肩上有自己该担起来的责任,”方添韵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感慨万分,“而我所肩负的那些,不需要牺牲你的未来。”
“我愿意帮你抗。”
“我不愿意,”方添韵无奈地笑笑:“我的观念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这就是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每次都吵架的原因。”
沈司珩大概没听进去,自顾道:“我没法选择父母和出身,但我可以挡在前面保护你。”
方添韵重重叹了口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跟沈司珩这么难沟通呢,怎么每次都是她说东,他回西。
她身心俱疲,起身,“以后再见面我们仍是朋友,还有,不要再做这种让彼此下不来台面的事。”
沈司珩慌张拉住她的手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因为方添韵决绝地转身,泪流满面,“不要分手了。”
方添韵拿开他的手,神色坦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深情的时候会爱到义无反顾,但心意已决,就绝对不会让这段感情有回温的可能。”
是,他知道,他非常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幼稚地拦住回酒店拿工具的聂瞻,想要证明自己,故意在他面前大肆炫耀,报今天在酒店无意间说的那句“她跟你在一起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仇。
谁曾想,非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被聂瞻教训一通。
聂瞻说:“打个赌,今晚十二点前,方添韵一定会找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