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了吗?”银珠震惊地看着容华,急得差点哭出来,“姑娘,我,我紧张。一紧张就把脑子里的东西……姑娘你骗我,嬷嬷就是这样教的,我没背错。”
容华并没回答银珠那些到底对没对,只笑吟吟地看着她,柔声道:“现下还紧张吗?”
经这一打岔,银珠发现自己没有一开始那么慌张,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家姑娘这么做是为了让她放松些。
因着这一小插曲,容英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容府离皇宫有一段距离,银珠安下心后未再发出声响,马车内很快变得安静。
密闭的空间里一旦安静下来,人的感官会被放大很多倍。因是面对面坐着,眼睛无处安放,两人视线偶尔会对上。
视线相撞时,容英总会快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换做从前,容华或许还会想着说几句话缓解下气氛,现在,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脚受伤的那几个月,容英一次也不曾踏足漪澜院,更没有问候过一句。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容英因当年被抛下一事对王氏心有怨念,到底是母女,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是以只要王氏还在庄子里,容英心里便做不到真正的心无芥蒂,和她也很难亲如姐妹。
为了避免视线相撞,后半程路容英闭目靠在车壁上,模像样地开始假寐。
看破不戳破,容华瞧了眼后又专心吃起了糕点。
宫中宴请礼仪繁多时间又长,到时候要注意这个顾及那个,怕是顾不上吃东西。
之前萧随在京都受欢迎的程度她是亲眼目睹,眼下婚事压在身上,也不知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到时会不会有不知轻重的人来寻她麻烦。所以,还是要先吃饱喝足的好。
待到她将盘子里的糕点吃掉一大半,马车也停在了宫门口。
容华她们下车时,容煊已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正和相熟的同僚打招呼。
她们来的不算早,宫门口聚集了不少互相寒暄的人。
想着罗素素应当会跟着将军夫人一道来,容华便在人群中梭巡,待看到某处时倏地目光一滞。
好友她是没看见,打马而来的萧随她倒是瞧得清清楚楚。
阳光下,马上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狭长凤目淡淡扫过底下众人,看到容华时眼底不仅没有丝毫波动,连目光也未作停留。
本就是当今圣上强买强卖的婚姻,剖析清楚皇帝背后意图后,容华又怎会对萧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样,便很好。
枣红烈马显然来惯了这里,等到主人从马上下来,不用催促,它自己往旁边专供车马停放的地方去了。
在这满是马车的宫门口,一人一马旁若无人着,很是显眼,原本在闲谈的人瞬间没了声响,皆齐齐望了过去。
在那些人看向萧随时,容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暗道一声不妙。
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自己,她悄然看了眼周围,决意寻个稍稍隐蔽的角落站。
还没想好往哪儿站,周遭便开始不大对劲。
容华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抬眼,果然,原本盯着永定侯的人此刻全都看向了她。
就知道与永定后捆绑在一起会是这么个结果!
原本嫌麻烦,不想应付这种场面才想着避一避。眼下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容华索性不躲了。
她微微挺直腰背,嘴角一扬,脸上挂起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大大方方地回视众人。
许是容华表现的太过自然,自然到那些人觉得再这么盯着看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无礼,于是不少人纷纷收回目光。
起初那些人看到永定候,第一时间便想瞧瞧被赐婚的假千金到底是何许人以,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能如此淡定!
这时候,眼尖的人发现了马车旁的容英,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圣上赐的可不止一桩婚,于是又有不少人好奇自小长在山野的将军夫人是啥样。
因有容华成功的例子在先,容英有样学样,表现的很是得体。那些猎奇的人意兴阑珊,也不好再盯着姐妹两看了。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不少人凑到容煊身边恭维,夸他教女有方。
容煊一边应付,一边心虚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次天上掉的馅饼实在太大了,又大又烫手,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方才纵目睽睽下,永定侯全程无视他和容华,也不知容华以后嫁过去会是个什么光景。
一想到这儿,容煊便头疼不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两个女儿刚才表现得宜,不至于被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抓住把柄,肆意宣扬污蔑。
宫门大开,众人不好在此逗留,一个个开始整理衣襟发饰,排着队等侯进宫。
内侍最先将永定后引进去,男女分席,容华站的位置又靠后,轮到她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入了宫比不得外面自在,容华和容英几人记着嬷嬷教诲,规规矩矩地跟着内侍走。皇宫很大,走了许久才到举办宴会的大明宫。
因着还未成婚,二人皆是以刑部尚书之女的身份入席,是以安排的位次较后,紧靠大殿入口。
远有远的好处,可以将前面的情况瞧地一清二楚,同时不用担心背后被人窥视。
唯一不好的便是她们对面坐着的是林曦月。
一开始,容华还挺担心林曦月会闹幺蛾子出来,悄悄观察了会儿后,她发现林曦月全副心思都在上首,且频频看向一位身量娇小、穿戴华贵,眉心一点红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