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儿个主菜吃的可是太祖高皇帝创的‘风羊火锅’,”张贲介绍道,“三弟特别挑的大别山上等肥羊,大家都多吃点……尤其是你啊二弟!”
“我又怎么了?”林鳞游正夹起一筷子羊肉。
“这可是冬季养生、肢寒畏冷的上好食谱,壮腰健肾!最适合你不过了。”张贲说。
“你懂啥?我手冷是因为我把温暖都留给了你们。”林鳞游笑一笑,装作不经意似地看了一眼越容。
越容却压根没看他,只是盯着锅中的羊肉,一张俏脸被锅底的炭火映得红扑扑的。
看来这小妮子就钟意吃……这可就不妙,万一吃成个大胖子,岂不是毁了?
“我们今日,也算是暖炉会了。”杨放举起了酒杯,“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千岁!”
“千岁!”
明人设宴喝酒,干杯一般说“千岁”,不说“干杯”,尤其是南北士人。杨放虽然是个武人,但也读过两年书,所以也习惯了说“千岁”不说“干杯”。
张贲林鳞游两人常跟他一块喝酒,自然也习惯了如此。
在这一刻,烟火氤氲中,余妙兰是开心的,他们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这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自己本也是大家闺秀,官宦人家的女儿,以前每过十月,一入冬,父亲大人都会在家中举办“暖炉会”,一家人过节般地围着火炉吃肉喝酒……
直到有一天,父亲被归罪为逆党,锦衣卫踏入了家门!
那一天,她记得,他们也正吃着火锅。
然后,桌椅推倒了,锅炉也打翻了,酒肉泼洒了满地……
一切都像梦一样。
要真是个梦就好了……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她又想起了父亲冬日常常爱念的那诗。
……
大家都喝得有点多了,杨放打回来的三斤秋露白三斤女儿红,六个人六斤酒,一人差不多喝了一斤。
虽然说这两种酒的度数都不是特别高,但是一斤下肚,那劲儿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女儿红,后劲贼大!
余妙兰常陪客人饮酒,自然也养得一身好酒量,不说千杯不醉,反正这会儿还能再喝上两杯。
越容也喝得不少,没想到她酒量也不错。
林珑喝得最少,却也是醉意最深的。
林鳞游看她一头珠翠乱摇,数落道:“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这步摇是给你约束身姿行为的,没个女孩子家家的样子,你就不适合戴步摇……”
张贲不乐意了:“二弟,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我就觉得小妹戴着步摇很好看,小妹,咱不理他,来,跟张哥喝一杯……喝个交杯如何?”
林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串勉铃:“哥哥,这是何物?送给我玩呗!”
“你喜欢就……”待看清她拿的是何物,林鳞游的话憋了回去,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子。
余妙兰和越容的脸也更红了。余妙兰脸红是因为她用过;越容脸红,则是因为她刚刚在《如意君传》这本书中看过……
幸好她们都喝了酒,所以脸再红,也只会更衬得她们妩媚动人。
杨放和任苒已经撸起袖子踩着凳子在那划拳行令了。
看他们这样子,想必今晚又是一场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林鳞游:“小妹,我觉得,这东西送给杨三哥更合适……”
……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夜深了,林鳞游送余妙兰走在回南市楼的路上。
快到南市楼了,林鳞游开口问了一句:
“黄泽……教坊司的案子,是不是都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