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扬眉挑衅道:“我军在太原尚有二十万驻军,陈霂,若我今日有所差池,这天下到底姓甚名谁,还未可知!”
他方一说完,方才给他端着茶盘的小太监趁赵煦不注意,猛地踢向他座椅的右边椅脚,那椅子先前被人动过手脚,被用力一踢,椅子腿儿顷刻便折了。
赵煦不知其中有诈,他身子一歪,竟连人带椅跌坐在了地上。
一年轻护卫趁机跃起箭步,上前就要将赵煦擒住,赵煦奋力起身,举掌相迎,那侍卫掌上受力,在空中侧身旋了一圈,站定之后,又猛地扑了上去。
“祝统领,护住圣上!”
又有四人拔剑逼上,赵煦见人多了,也不敢怠慢,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在四人的包围中,出剑密不透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这赵煦并非武功盖世,但也算从年少时在战场上拼杀过,陈霂心道先前竟低估了他,他被祝兰亭牢牢护在身后,见赵煦跟那四人对战许久,一个不留神,险些被人将手中宝剑挑落在地。
赵煦略有些慌了,他猛地将衣袍撕去,两手闪电般从身上甩出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支刺中了陈霂身边的护卫,那人“扑通”一声当即倒地,另一支则向陈霂飞去。
眼看那带着风声的利刃就要刺向陈霂面门,祝兰亭长臂一展,生生用手掌将那兵刃接住,他瞪着赵煦,冷道:“你死期将至,竟还做困兽之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祝兰亭擅使长剑,他一个箭步跳进战圈,二人对视,眼中都迸射出惊人的怒意。
他俩人很快斗在一处,赵煦只觉祝兰亭出剑仿佛虚若无物,顿时警觉起来,他自知打不过祝兰亭,便不急于出招,斗上数个来回,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忽然,祝兰亭大叫一声,立时口吐鲜血,向后倒在地上。
赵煦招招都被祝兰亭压制,眼看着就要败落,谁也不知祝兰亭为何会突然倒地不起。
纷乱之间,众人向祝兰亭看去,才知方才他徒手接刃时,手指被匕首的锋刃划破,这才想到是有人给那匕首上淬了毒。
赵煦见此精神大振,执剑逼近了陈霂。
正在此危急之际,赵煦身后的屏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趁赵煦全无防备,运足了力气,在他背上连击三掌,赵煦胸中一滞,只觉得口中腥甜,竟也呕出一口血来。
他扭头看向来人,心里顿时一惊,怎的也想不到,偷袭他的人竟是元南聿!
赵煦以为陈霂不敢杀他,但也知今日他是再难走出这明光殿,索性豁了出去,将手中软剑舞的密不透风,一时间众将士被他逼的退出了战圈。
元南聿见赵煦竟比他想的难对付的多,竟靠一人之力,坚持到了现在,眼见他就要冲到陈霂身前,元南聿想也不想,便将陈霂护在了身后。
他拔剑与赵煦对了数招,元南聿看出赵煦已快力竭,强弩之末时出手却愈发狠辣,他勉强撑了几招,只觉手腕酸麻不已。
元南聿当初指骨尽断,一旦长久对阵,手掌便要握不住剑,他脸色发白,心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担心陈霂安危,心里乱成了一团。
“南聿,小心!”陈霂大喝一声,从龙椅后抽出一柄长剑,直向赵煦刺了出去。
赵煦接住这一剑,再看向陈霂时,陈霂已一个纵身,跃在了赵煦上空。
人在空中无法借力,出招时破绽也最多,若空中无有可借力之物,稍有差池,便只能任人宰割。
赵煦心里一喜,剑势一挑,一剑向陈霂身下点去。
陈霂对这犹如跗骨之毒的长剑不为所动,在半空中顺势朝赵煦劈去,这一剑可谓聚了他多年的功夫,一招先声夺人,强大得压迫感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顷刻间,血光四起,两道血雾弥散在周遭的空气里……
方才那一刻,元南聿的心紧张的几乎要蹦出胸腔。待他看清时,陈霂的剑已刺进了赵煦的右腹,他自己也被赵煦刺伤,袖筒上鲜血淋漓了一片。
众将士见时机已到,纷纷散开,将手中网绳展开,兜头朝赵煦的头顶上落下。
他到了这个地步,仍不死心,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还在挣扎,只是这网兜一般的绳索越绞越紧,他有天大的本事,这回也施展不开了。
十多位将士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愣是将赵煦踢晕了过去。
“先将他压下去,择日再交由三法司审讯。”
等众人退去,陈霂捂着伤口,一下子跌坐在了龙椅上。
元南聿怔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被他掌间不断涌出的鲜血,激的眼睛红了一片,他缓了半天,才嗫嚅着说道:“你怎的非要自己冲上来?你不要命了吗?”
陈霂的脸色不善,怒道:“我还没说你,叫你盯着沈鹤轩,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陈将军已领兵入京,我见大局已定,才提前从半道儿上赶了回来……”
陈霂见元南聿眼睛通红,一副泪盈于睫的模样,知他是不放心自己,再不忍责怪他。
“不管怎样,你没事就好,你若再在我面前受伤,怕是比我自己流血还要让我难受。”
他朝元南聿伸出手,两人手指还未相触,元南聿忽地矮下了身,伏在了地上,将陈霂拦腰搂进了怀里。
陈霂习武多年,鲜少有决战于生死之间的经历,他那日被赵煦一剑劈在了背上,虽伤的不重,却也得悉心调养着。
他此番受伤,自然更有理由不放元南聿出去。接连几日,一干行走坐卧之事都要元南聿陪在身边,连洗漱换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只要元南聿一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