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抑着自己,不肯叫那人看她的笑话。
她心里兀自叹着,这真是一具残破的躯体呐。
这样的姚小七,到底是为什么要活下去,她不知道。
只为了一句“护好自己,等我来接”,只为了这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吗?
可她天生愚笨,护不好自己。
小七怆然。
不多久前,他还在茶室设宴,亲手为她盛汤布菜,为了要她不气,那时他认了错。
她原以为只那一回,再也不会有了。
听那人问道,“喜欢么?”
小七寒心酸鼻,她的眼泪在眸中团团打转儿。
她不说话,那人便揉捻着她的下颌,似要将她捏碎在掌心一般。
“说话。”
她若说“不喜欢”,他会说“我给你的,你就得受着”。
从前他给她木牍时也是如此,他说他给的她就得要,就得受着。
他始终都是这样的人,他没有变过。
那便不说不喜欢,她低低喃道,“喜欢。”
那人嗤笑,君威难测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七眼底蓄泪,不敢抬头。
忽听一声脆响,玉环碎成了两半。
那人竟把她的玉环摔了。
小七痛哭出声,压抑隐忍的心绪再也克制不住,她仓皇挣扎着去捡,但那人单手扣牢了她的颈间,便是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喘不上气来,清瘦的手徒劳地伸向玉环,却再也够不着了。
那玉环呀,是她与魏国唯一的关联了。
许瞻轻轻巧巧地便摔成了两半。
一向都是如此,她视若珍宝的,他弃之如敝屣。
他是罗刹。
他毁了姚小七,也毁了姚小七的一切。
小七痛心泣血,她极力地伸手去够,她的手暴出青筋,骨节泛白,颤颤巍巍,她哭着叫,“母亲!”
人在最绝望灰心的时候,先想到的总是自己的母亲。
她多想躲进母亲怀里,要母亲好好抱一抱她。
母亲会温柔地抚拍她,会温柔地与她说话,母亲也许会说,“小七,我的好孩子,母亲抱一抱你罢。”
可她没有母亲。
若父亲还在,她也想躲在父亲背后,父亲是儒雅文人,可他必也会用尽他平生的力气护她周全。
若父亲还在,她大约不会流落此处受人欺辱。
可她也没有父亲。
姚小七形单影只,孑然无依,孤立无援。
一块黑布蒙了上来,再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