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酒里加了点东西,谢端折腾了一整夜,我出天牢的时候一路扶着墙,众人还说他病弱,果然传言不可信。
侯夫人亲自来接,看到我扶着墙出来,顿时喜出望外。
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千娇百媚,他看都不看,没想到竟然肯接纳粗粗笨笨的我。
我被安置在离主院最近的院子里,七八个丫鬟婆子伺候着,侯夫人还特地请了个医女住在我隔壁房间,好天天为我把脉。
整整一个月,谢端居然没有病倒,夜夜都折腾得我死去活来。
我也毫不客气,他的身上背上到处都是咬伤和抓痕。
我们默不作声,抵死缠绵,那种兵荒马乱,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只有真真切切的拥有彼此才能抵消。
一个月过去,我把出了滑脉。
侯夫人喜极而泣,连忙开了祠堂祭告祖先,希望他们能保佑我一举得男。
夜里,我再去天牢的时候,狱卒换人了。
跟着的嬷嬷塞了个荷包,新来的狱卒才悄悄告诉我们,早上我离开天牢没多久,谢端就逃狱了。
他逃走了,那早上我摸黑跟他道别时,他还醒着吗?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肯跟我说。
他知道他就要做父亲了吗?
我还是进了天牢,那间牢房还空着,东西都原封不动的留在那里,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就在昨夜,我们还依偎在一起,他还念了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啊,原来他已经跟我道过别了。
可惜我不是董珍珠,如果是她,一定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只是桂花巷的郑明珠,只会抱紧谢端,一口咬在他肩上。
嬷嬷提着灯笼默默等着,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这个地方。
桌上一本书还摊开着,毛笔还架在笔山上,而我身后的床上,锦被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也是,他又哪里会叠被子。
我忍不住微笑,拉过被子,刚刚把被子抖开,一串手串就掉了出来。
这是谢端留给我的吗?我拿起手串戴在了手上,松松垮垮的,他的手大,手腕也比我粗。
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见了,这个我就昧下了吧。
叠好被子,我又再回望了一眼,阿爹你看,这辈子我穿过红嫁衣,饮过交杯酒,嫁给了那个一手把我从寒冷的湖水中拉起来的好男儿,他留下的种子会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
我不再是无根的浮萍,以后的路,有人会陪我一起走。
我离开了天牢,这一场绮梦,该醒了。
我没能再进永宁侯府。
世子逃狱,新帝震怒,羽林卫把侯府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嬷嬷急得眼泪直流,她是侯夫人的奶嬷嬷,感情深厚,不然侯夫人也不放心把我交给她。
我带着嬷嬷租了一间小院住下,细语安慰。
在我眼里,新帝围而不杀,反而更像是保护而不是降罪。
谢端的逃狱也十分儿戏,经不起仔细推敲。
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小说《胡闹问斩》第三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