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叶脉撤了结界,将雷电包裹成一个巴掌大的小球,挽南一行人跳上西宝湖的祭台。
见白夜失魂落魄的模样,挽南心下一沉,推开白夜将花猫抱在怀里。
手指按上花猫的胸口,里头只有缓慢且微弱的跳动,挽南一慌,赶紧摸了颗丹药喂到花猫口中。
感受到花猫逐渐平复的呼吸和心跳,挽南才松了口气。
这时,白夜惊惶大叫起来:“怎么可能!”
他手忙脚乱的看向四个已经空荡荡的瓷瓶,崩溃的大喊:“这个阵法当年,能用阿姐的血换官城的两场甘霖!为什么,为什么用官城的命力,加上阿姐自己的血却换不了她摆脱这恶贯满盈的宿命?”
“你输了。”挽南看着他,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不可能!”白夜恨着眼看向挽南,眼底全是疯意:“阿姐的血能换任何一个人长寿安泰五十年的宿命,我攒了一百年,不可能连阿姐自己的宿命都换不了!?!”
“当年大旱的官城求得两场雨,不是因为织婆的血。”陈三愿瞧着这阵法,忽有些福至心灵。
“你胡说!”白夜张着嘴声讨白夜:“这个阵法是有用的,阿姐一死甘霖就降下,不是阿姐的血又是什么?”
陈三愿面无表情的提枪,往祭台中央砸出个窟窿,窟窿底下,竟然有一尊神像。
瑞宋和越酌看到神像一惊,连忙跳下去恭恭敬敬地把神像请了上来。
“《官城志》载:官城六百年,天大旱,众民祈雨,择生人献祭,天果降雨,授使者长寿。官城五百年,天又旱,众民祈雨,择孩童献祭,天果降雨,授孩童为神。”
陈三愿复述着《官城志》中的记录,多说一句,白夜的脸色便惨白一分。
“六百年前溯洄神官陨落,秩序大坏,其座下四城,被割裂十年。在外界已经过渡到农耕文明的时候,官城还在沿用祭祀的大巫文明。”
陈三愿点点脚下的阵法,理清楚前因后果。
“这是大巫文明时用来祈雨的阵法,灵验与否,只看真正的天时与神明恻隐之心。时间会抛弃一城与万人,但一方土地之神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信徒。”
“《官城志》中,六百年前那个使者,应该是主持祭祀祈雨的大巫,他负责祭祀,无可避免的会饮下祭祀人——也就是第一世的织婆的血,所以他获长寿。”
“五百年前的孩童是你,你不是大巫,但是你是织婆的弟弟,她濒死之际将血喂到你嘴里,还不住地乞求神佛庇佑你。我不知道其中生了什么,但你活下来了,还成为了神明。”
陈三愿看着瑞宋手中斑驳的土地公神像,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个阵法的确有效,但不是因为织婆之血,而是因为,有一位土地之神,透支神力祭告上庭,才换来甘霖。而你的存活,应当也是这位土地之神的恻隐之心。”
白夜转头看向瑞宋手中的土地之神,他恍惚间听到阿姐在耳边的低语:“土地之神,求你动一动恻隐之心吧。”
“从四百年前起,官城步入正轨,再没出现过大旱。甚至因为地势地平,一再成为大水的汇聚之地,大水淹没祭台,淹没祭台之下的亡魂和土地。四百年中,但凡你试过一次,你就会现,织婆的血换不来官城的一场甘霖。”
“换言之,你隐瞒下的这个阵法,从不具备以命换命的能力。你今日的所有逆天而行,都是在一个错误的认知之上。因此,你注定不会功成。”
陈三愿的一番话,为白夜五百年的谋划打上终章。
整个人陷在沉思中,白夜的面色煞白,约莫许多事有了一线牵引,就让人再无法无视其中纠葛。
白夜忽地回过神来,七窍溢出的血液干涸出身体里有形的苦涩。
欺人亦是自欺,此又是自欺之甚者。
可那又如何?
白夜下意识地笑了,像地痞流氓。
做都做了,怯懦之人才谈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