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长昀,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意外的可怜虫。
他惊才绝艳,备受看重,有他极度渴望又得不到的身世,可那又如何?他只是一个不得父亲疼爱,披着人皮在世间行走的鬼罢了。
面目全非,连自己的名字都丢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控制不住地去恨,恨崇宁帝,恨萧长瑾,恨萧婧华。
这些恨意在眼睁睁看着明月出嫁后达到顶峰。
恨意滋生出了欲望,他疯狂地想坐上那个位置。
崇宁帝杀了他的父母,剥夺了他被爱与爱人的权利,那是他欠他的,他该还。
他在权利的欲海中挣扎,好似忘了,一切的开始,他只是为了那一句……
“阿兴。”
竭力的萧长兴失神抬头。
“郡王妃,您不能进,不能进。”
殿外,一名女子推开守卫,快步走来。
她一身红衣,显得温婉面容竟多了几分明艳之意,眼中看不见任何人,直直向萧长兴走去。
萧长兴蓦地瞪大眼,“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宫里好好待着?走,快走。”
康郡王妃含泪摇头,“走不掉的,阿兴。”
萧婧华震惊失声,“表嫂?她、他们……”
她忽然忆起,在猎场时,康郡王妃曾送她一枚安神香。
坠马那日,她佩戴的正是那枚香囊。
萧婧华咬住唇,往后退了一步。
手上一片温热,陆埕握住她的手。
康郡王妃走向萧长兴,“我很后悔,当初没能为了你,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反抗。”
当年宫闱之内,家族落败的少女跟随母亲进宫探望身为妃嫔的姨母,和不受宠的皇子不期而遇,生了情愫。
后来,少女被长公主之子看中,爹娘权衡利弊后,同意了这门婚事。
她哭过,闹过,可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弃了爱人,高嫁入了长公主府。
崔明月走到单膝跪地的萧长兴面前,抚摸着他的脸,眼中的泪落下,“阿兴,你会认输吗?”
萧长兴看着她,眸底有泪光闪现,“不会。”
她轻轻笑了。
一如初见时他被宫人刁难,独自去到母妃生前的宫殿,难过之时,身后有道轻柔的嗓音问:“你在哭吗?”
一回头,少女站在桂花树下,笑若春风,面如菡萏。
这一眼,令他终身难忘。
“我知你不会认输,所以,我来陪你。”
崔明月轻轻擦去萧长兴脸上的泪,素手覆在他手背上。
她盈泪的眼看着他,一点点取下他手中之剑。
寒光一现,锋利剑刃割过女子柔嫩长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