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袖的眼睑垂下,看来又变得很疲倦、很寂寞:“我没有朋友。”
阿飞,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世上只有这一个阿飞,以前绝没有,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
有很多人,只要能与他交朋友,不管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是愿意的。
可风满袖这人明明得到了阿飞的推荐,又看似与阿飞有很深的关系,却说出“没有朋友”这样的话来。
路小佳紧盯着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不错,你果然没有朋友。”
若是连阿飞这样的人都不想交结,又能有其他什么关系能入得了眼?
风满袖的嘴角撩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缓缓地道:“与飞剑客相交,大概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不与此,不过因为,我本不配。”
这时候,他的眼睛里露出一种无法言明的痛苦之情,似乎将心都搅开,流出丝丝的血。
他的目光已经移到傅红雪脸上,又转回看了看路小佳,突然道:“你的身体同样很差。”
路小佳不语,算是默认。
风满袖道:“能医人病者未必能医己。你的伤自然有药可医,只是……”
路小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傅红雪突然道:“你要什么?”
风满袖神情震动一下,目光移到傅红雪冰冷苍白的面上:“你……”
傅红雪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不管什么时候,他似乎都不经常与他人直视:“我只知道,若事情如此简单,则不需我一同前来。”
若要拿药,阿飞与风满袖既已熟悉,一封书信便可,就算风满袖为人怪异,那么让路小佳亲自来一趟也罢。
但阿飞既然让傅红雪和路小佳一同来,必然有其中的道理。
风满袖笑了。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愉快的笑容,微笑着道:“我已知你们来此,定不会为条件而为难。”
路小佳叹气道:“我只会杀人,不才跟我一同来的这位傅老弟也只会杀人,你要我们两个帮你杀谁呢?”
风满袖凝视着他们,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意,忽然道:“为了我的身体,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喝酒了。”
路小佳淡淡地道:“说明你本也不是那么喜欢喝酒,真正喜欢喝酒的人,哪怕是因为酒而死,也是高兴的。”
风满袖完全同意,但他又道:“我今天却想和两位喝几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陪我?”
地底(二)
古风的高杯,三十年的陈酒。
两位客人也落座,先前那位女子,倒了三杯酒。
风满袖拿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慢慢转动着酒杯凝视着,疲惫的目光中突然夹杂了一丝奕奕的神采,如同在死灰中突然复燃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