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大树。”
“什么样的大树?”
“你是一棵绿色的大树,长得很好看。”
笑声变得更加清晰,他的眼泪忽然流下来,“好疼。”
大树的枝条上长着树叶,树叶擦过他的脸:“不疼了啊。很快不疼了。”
他嗯了一声,又说道:“我好饿。”
“出去就有好吃的了。”
他的眼泪不断淌着,从半昏迷半清醒直到完全清醒,嘴里一直叫着“对不起,我就是想哭。”
“想哭就哭出来吧。”
蒋济仁向着一群/交头接耳的研究生说道:“这种情况很常见,麻醉苏醒时人的意识力水平会降低,一般一到两个小时会恢复,中间经常会胡言乱语。”
手术室护士和麻醉医生面面相觑,“看不出方科长这么多愁善感。”
麻醉医生说道:“唉,都是苦命打工人啊。”
故障
出了手术室,方维只觉得冷,浸入骨髓、漫天席地的冷,他牙齿都打着战。护工将他推到病房,就听见高俭爽朗的笑声:“小方,割完了?以后你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他憋不住想笑,下腹却被牵连着疼了一下,“哎哟”一声。高俭帮忙过了床,又在他身上堆了两层被子,掏出手机咔咔拍了两张照片:“我给冯老师看看,他惦记得很,问了好几次。再发给我大侄儿,别让他们悬着心。”
方维哑着嗓子说道:“我这样蓬头垢面,拍出来不好吧。”
“放心,你又不靠脸吃饭。你啥样子我们没见过。”高俭在手机上调了调:“上点柔光滤镜,还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擦,这你也会。”
“那个网红白小仙教的。她不是在我那边住院么,教了我们不少东西,现在连金英她们发自拍照都会嘟嘴托腮,大眼睛眨呀眨的,人家也是术业有专攻。”
方维有气无力地问:“白……小仙?”
“哦,就是那个美女律师的妹妹,郑佳瑞的小……不对,车上那个。本人蛮可爱的,出院的时候还让我们都关注了她的账号。”
方维抓着被子,手指头的关节都发白了:“可真疼啊。”
高俭一愣:“麻药劲是过了,后面插着止疼泵呢。”
他伸手去检查:“怪不得,泵是插上了,开关压根没开。”
卢玉贞正好走进来,高俭虎着脸:“卢医生,你们科室的手术室护士也太粗心大意了,术后没有检查的吗?工作作风怎么管的。”
他指了指止疼泵,她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方科长,实在对不起,是我的错,肯定很疼。”
方维勉强笑道:“没关系的。”
高俭摇头:“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卢医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叫我,我过不来t,安排人过来也是一样。”
方维苦笑:“我还能自理呢,不劳高主任大驾了。”
高俭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赶紧好起来,咱们一块吃肉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卢玉贞赶忙跟着,“我送您。”
“送什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