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这位王兄弟要来看您。”
王魃的到来似乎惊扰了整个院子,他能看到几个屋子的窗户被小心地推开一道缝,那缝隙后面,是一道道紧张、惊惧的目光。
他忍不住暗暗感叹了一声。
难以想象这是曾经出过一位外门大弟子的家族。
一位陆家族人引着王魃走进了一个有些局促的二进院子的一处厢房。
刚进门,便是一股浓郁到呛人的草药味。
看着床上那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干瘦得如皮包骨般的老叟,王魃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与西苑坊市那位谈吐风趣、待人接物别有一套的陆掌柜联系起来。
不过短短月余,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他忍不住向一旁的陆家族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个看起来颇为憔悴的中年人眼里充满了悲怆:
“大房的二伯不在后,五叔和六叔难以接受,一下子都病倒了,只能由七叔主持大局,前些日子却是被二伯昔日的一个手下败将寻上门来,对方倒也没有下狠手,可七叔毕竟是凡人,如何能挨得住……”
他说着话,眼角便已经泛红。
显然这一个多月大起大落,已经摧残了他的心理防线。
王魃闻言也是微微沉默。
而病榻上的陆掌柜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皮缓缓睁开,费力地将眼前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人相匹配,隔了一会,他干瘦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惊讶和复杂:
“王、王兄弟……竟是你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似乎便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他还挣扎着要坐起,中年人连忙走上前,扶住了他。
而王魃亦是上前,托住了他干瘦无比的手臂,那手臂如同一根芦苇一般,托在手中,空空荡荡的。
但陆掌柜却一把抓住了王魃的手。
神情动容:
“你能来……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感受着对方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掌里传递来的微弱力量,王魃勉强挤出笑容:“掌柜的,我可是你家熟客了,你不在店里,那我可不得过来瞧瞧么!”
“也是,也是,可惜啊……你托我买珍鸡,我没做到啊……”
陆掌柜坐直了身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似乎也有了点精神。
“不打紧,日后还来你这买。”
王魃笑着安慰道。
“那我可得好好宰……待客了。”
陆掌柜强撑着打趣道。
两人相顾莞尔。
陆掌柜这时才注意到王魃脚边的竹篓,顿时疑惑地看向王魃。
“这是……”
“我一个养鸡的,找你能干嘛,自然是卖鸡了。”
王魃笑着道。
“卖鸡?”
陆掌柜一怔,还没说话,一旁的中年人便忍不住面露难色:“王兄弟……我们如今已经转了铺子……”
却被陆掌柜瞪了一眼,直接打断:“转了铺子,咱们……咳……也是行商起家,万不可忘了本份!”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魃,面露歉意道:“王兄弟还来将鸡卖给我,那就是看得起我,不过如今家族确实遇到了难处,且如今……珍鸡市价飙升,恐难给王兄弟一个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