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行先去看了看秦安,他依旧没醒,每天秦家姐妹换着给他喂药,但多日未进食,之前肥圆的小脸已经消瘦许多了。
他搭在秦安的脉上,脉象虚弱但并无凶险,也许假以时日,会有醒来的那天。
秦卿的腿已好了大半,只是刻在身上和心里的伤疤还需要渐渐愈合,也总会愈合。
秦之行开口:“我要回去了,清平县的事还没有解决。”
“等等,”秦烟跑进屋里,拿着自己的包袱出来,“我同你一起回去。”
秦之行担心她的身体,眉间微蹙,并不想让她同去,但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秦烟已经拿着包袱跳上马车:“既然当初答应去县衙当值,那总不能白吃白喝,我想亲自查清这些事。”
她眸中掬着璀璨的辰星,坚定又温柔。
秦之行向秦卿一拜:“秦姑娘,待清平县事结,我会将秦烟送回来,请放心。”
辞别秦卿他们,秦烟和秦之行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秦之行上书圣上,将渝州发生的事据实相告,同时又提前传信回县衙,召集人手,待他回去之后准备搜山。
秦烟坐在马车里,回忆着她来此处的点点滴滴,最初见左五时,他来秦家催债,当时姐姐拿出一盒金银细软;后来在王婶家,王婶也是一次还清了所欠债务,这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赵顺好吃懒做,姐姐当时除了庄稼收成并没有其他生活支撑,王婶年纪大了,也不务农事,家里怎会存下这么多的钱。
她把自己心中怀疑告诉秦之行,秦之行想了半晌:“确实可疑,待我们回去后,你负责此事,去查查只是凑巧而已,还是家家户户都如此。”
顾一驾车极快,他们几人在天黑时回到了清平县,李玉师爷和所有衙役都在县里等着他们。
秦之行把所有人召到公堂,展开舆图,分析道:“清平县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余座山,为了避免遗漏,每一处都要彻底搜寻。”
之前他带去上都的衙役都已经死了,此次回来他又从上都带了些人手,加上他、顾一、李玉一共有十二人,他把每人负责的山对着舆图标出,这仅是第一轮搜寻。
入禁山
秦烟先去了平时往来密切的几户人家,以借钱为由,试探一番,她借的可不算一笔小数目,结果不下三户人家都可以直接拿出银子借给她,其余几家则支支吾吾假意推脱。
刘姐独自抚养着两个孩子,为人勤恳踏实,孝顺和善,丈夫死后,还一直尽心伺候公婆,但见她能一次拿出八十两银子时,秦烟还是吃了一惊:“刘姐,恕我冒昧,您照顾这么多人,如何还存下这么多银子的,也教教我吧,我每月那点钱都不够吃喝。”
刘姐抱着包袱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有些不自然说道:“秦家妹妹,你现在独自一人自是快活自在,成了家有了牵挂也就半点不由人了,不得不省,你如今缺钱,没问问你姐姐吗?她也惯是个勤俭的。”
秦烟站起身:“你这倒提醒我了,我回去问问姐姐,多谢您慷慨解囊。”
从刘姐家出来,碰见另一家门舍前站满了人,伸着头往里看。
秦烟问向身旁的人:“阿叔,这户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那长者回过头来,温声说道:“据说这家小孩偷了人家东西,县令在里边搜着呢!”
她从人群中钻进去,秦之行正站在院中,一个小孩把头埋在阿婆怀里,一个衙役在屋里翻找。
县衙里的人都被派出去搜山了,这个衙役今日搜山未果,早早回来,接到百姓报案便跟着一起来了。
秦烟凑上前,冲秦之行点点头,转身进屋和衙役一起寻找。
那阿婆用手指着她:“这谁啊,谁让你进去的,你偷我们家东西怎么办?”
秦之行解释道:“她也是县衙里的人,帮忙搜寻,阿婆你放心,我们只作检查,若因我们丢了东西,你可以来县衙找我。”
衙役在屋里搜了一圈,没找到赃物。
秦烟记得姐姐总喜欢把贵重物品藏到床下的锦匣里,而这锦匣则一般藏在最不起眼处,她在屋内观察一圈,从一堆破布袋里,翻出一个盒子。
阿婆一直斜睇着屋内,见锦匣被翻出来,阿婆从小孩怀里掏出一枚银簪,往地上一掷:“别找了,在这呢,小孩子不懂事,见这银簪好看罢了,至于么。”
秦烟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但手里还没停下,她本就想借此趁机搜寻,怎么会错过如此良机,她打开锦匣,里面塞满的银子钞票涌出来,掉落在地上。
阿婆把孩子推开,上前来抢:“你们作何,官府的人就可以乱翻么,银簪都还了,你们还想偷东西不成?”
秦烟问道:“阿婆,多问一句,您这些银钱从何而来?”
阿婆抱着匣子,撇撇嘴:“你管得着么,我不偷不抢,这钱是孩儿他爸妈捎回来的,有何不可,我们又没有犯法,你管得也太宽了。”
秦烟回到院里,已经搜到他们想找的东西,再做纠缠并无必要。
秦之行把地上的银簪捡起,递给身边的女子:“这可是你丢的那支?”
女子接过银簪,又看着门外越聚越多的百姓:“是是,既然找到就算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说完就走了。
既然报案人也不作深究,他们也无话可说,往县衙走去。
秦烟把这几日她走访的信息告诉秦之行,从刚刚那阿婆神色来看,他们已猜得七八,若继续查下去,只怕打草惊蛇。
秦之行这方,派出衙门里所有人去搜山,但一直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