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宜失手掐断螺黛。
上辈子可没有这件事,奇怪了。
是因为蒋晚送簪的事,她做出了与前世不同的反应吧。
“你怎么了?”沈鞅拉着她的手腕,狐疑看她。
蒋淑宜按下纷杂的思绪,勉强扯出一个笑。
宁国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怪我拆散你和江枫,也怪我以那样的方式得到你,我家夫人善妒,可到底有多年夫妻情谊,我不忍她伤心,这才谎称你勾引的我。”
蒋淑宜冷笑:“所以,国公夫人以为是我爬床,就不伤心了?”
宁国公一噎,“应该是不那么伤心。”
应该?
蒋淑宜只觉得好笑,这个男人真是自私凉薄,明明是自已贪图美色,偏偏又不敢得罪夫人,算哪门子的英雄。
她厌恶地抽回手。
沈鞅心底涌上烦躁,背着手走了几步,放话道:“江枫求我善待你,不必他说我自会好好待你,只要我同夫人那边说好,就立马抬你进府做贵妾。”
见蒋淑宜面无表情,他本该生气。
可美人哪怕是蹙眉的样子都动人心弦,他一腔火气无处使,只有算在多管闲事的江枫头上。
他轻言细语哄着说:“进府以后,你是头一份的恩宠,你的父亲会加官晋爵,你的弟弟受我荫护,你的妹妹也会嫁入高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会给你家无尽荣光。”
蒋淑宜的眼珠子动了,却是横着看他,比方才还冷。
沈鞅以为她不知足,冷了声:“我可不宠妾灭妻,正妻之位你别肖想了,要怪只怪你的出身太低。”
蒋淑宜深吸一口气,出身低还怀揣美貌,便是原罪?
宁国公当真以为人人都想做他的正妻,怕不是太自信了些。
宁国公继续道:“这些日子我也不是要晾着你,一是家中那边需要我去说项,二是想要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看我,对你虽然是强取豪夺,但我本身也不差,相貌自认是国公里最好的,年纪也是国公里最年轻的,你不亏。”
若是宁国公未曾对自已做过这些事,未曾开口说话,远远看上一眼,确实是有几分气概在。
她的眼前浮现徐清樵的模样,沉稳的,内敛的,偶尔打一眼过来,眼神寒凉,从未把自已的好摆在明面上,更别提夸夸其谈。
但是她知道他皮相好,心更好。
宁国公则是空有皮相。
以前小的时候她不谙世事,银翘问她长大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她斩钉截铁要好看的。
她天真认为,只要长得赏心悦目,便不会对这个人有厌恶的那一天。
如今方知,讨厌一个人,跟相貌无关,哪怕是潘安在世,品行令人鄙夷便是丑陋不堪。
她讨厌宁国公,讨厌到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趁她不注意的空档,宁国公突然从身后环抱住她,一股厌烦直冲天灵盖,蒋淑宜大叫着挣扎。
“放开我!”
轰隆一声,外边打雷。
门外是银翘在呼喊“姑娘”,可有侍从守着,银翘根本进不来。
宁国公是男子,力气比她大了许多,上辈子的恐慌、屈辱,犹如洪水一般再次涌来。
热泉瞬间溢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