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正走着,原本因为被钓足了胃口馋得难受,不想听她们说菜谱,所以走在最前方的沈明琦出了声,她目光像是野兽一般机警,“那边,动静不太对——不像是打猎,像在追赶人。”
宋荆皱起眉,给手边人使了眼色,让她们做好准备:“……这种场合都敢动手,还真是不把母皇和孤放在眼中。走,随我过去看看。”
……简直疯了。
陆湫驾马飞奔。他身上没有近战武器,被贴了身便很难反抗,还好他及时注意到了躲在暗处的另一人,否则刚才那个照面的时候,他就会被宋勉给杀死。
宋勉跟他的交谈完全就是幌子,只是让他放松警惕而已。早在跟那盗贼产生交流的一刻,他就已经成了宋勉想杀的目标。陆湫不懂什么权谋,也不知道宋勉跟盗贼有什么纠葛,但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绝对不能放弃的事情没有做完——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擂鼓,在体内回荡。一道道箭矢追逐而来,靠判断,靠直觉,靠对杀意的感知——他躲过了大部分伤害,尽力不让自己跟马儿受伤,即便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擦伤。
此刻的他来不及思考,陆湫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跑,跑到有人的地方,让宋勉分散目标。还好有以前的经验,他知道该如何用最快的速度,一边躲避身后的攻击,一边快速撤退——但身后那几个人并不是杂兵水平,她们的速度太快了,可怕到只要她们停下攻击,几息时便能追到陆湫身后。
陆湫唯一的优势,便是身下的追云。
但那些人也是算准了陆湫再无其他倚仗,手中的长刀直冲马匹——
这一下,避不开。
追云发出了惨烈的嘶鸣,无法控制地甩动身体。此刻不能再抓紧缰绳了——陆湫重重地被甩到树上,可没时间犹豫,他迅速调整身形,想要利用树干从上面逃跑,但长刀随之而至。
就在他头顶不到两寸的地方,印下深深的痕迹。
这刀,下一刻将会砍向他的脖颈。
会死——
“铛——”
悠长的金属器互相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陆湫完全无法呼吸,脸色惨白,面前刀刃的寒光映出了他的面容。
是沈随安。
她身骑踏苍,手握一柄锋利的戟,挡在了陆湫面前。陆湫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仰着头,望着女人的背影。
“不知阁下为何要对我沈家人下如此狠手?”沈随安朗声道。
她声音冷淡,目光阴沉,沈明琦已经在下一刻将那攻击的人拿下,而其他的追兵也被宋荆的身边人与沈家暗卫摁倒在地。
“我倒是好奇,是谁这样大胆。”
“如若不答,”沈随安手中的戟转了一圈,架在了为首之人的脖子上,“太女为证,人头落地。”
沈随安在骑射之外的方面,功夫确实没那么到位。
虎口被震得生疼,手臂都有些发麻,看来近几年自己确实有些懈怠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仍然没有挪动半步。阵阵后怕从心底上涌,但这些情绪不能被表现出来。
眼前的女人目光中似有惊惶,但这人果断地选择了扔掉武器,表明自己不再有威胁后,保持沉默。
“……或许,并非是本王针对沈家小姐——”自不远处,一人显现了身形,赫然是噙着笑的宋勉,她手中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是个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而是这位沈时夕小姐,跟某些人里应外合,想要刺杀本王呢?”
说罢,她像是扔掉什么没用的东西一样,将少年随手甩到一边。那人身上还带有未取出的箭矢,已然奄奄一息,目光呆滞,完全不像是能说话的样子。
沈随安没预料到对方会是越王。但地上那个少年,她应该是见过的。她眼力很好,不出太久就将这少年与之前在集市上遇见的盗贼对上了号。
不过,越王殿下说……
“刺杀?”显然是这个字眼更为关键,沈随安面色不太好,“从何说起?”
“方才狩猎时,本王偶然听得人惨叫,于是从暗中观察,想出手相助,”越王轻叹,像是极为后怕一样缓缓叙述,“却见这位沈小姐跟从我家叛逃出去的暗卫站在一起,将那董家小姐董松打到无力起身,甚至断了一指……而这位沈小姐注意到本王之后,竟然欲图取本王性命,按来说,这种人才是该人头落地的,对吧,妹妹?”
“那董松呢?”沈随安问。
“已经死了,刚被这少年亲手杀死的,”宋勉目光不悦,但仍然回答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如何证明?”宋荆见沈随安与宋勉针锋相对,明面上不好偏袒,只能继续深入询问。
“很简单,”宋勉扬了扬下巴,“如若沈小姐当真只是狩猎,那为何身边连个仆役都没有?她才是应该提供证明的。”
“再说了,是不是里应外合,审一审这家伙便知,”宋勉笑道,“要我说,不然先将这二人带入监牢,待审问结果出来,如有误会,再澄清也不迟——”
“我很好奇,”沈随安忽然开口了,“越王殿下,你家的暗卫叛逃了多久,怎么就和我这个刚刚回王城还没太多时日的妹妹扯上了关系?如若时间长了,这二人都没什么机会遇见罢……?”
“不巧,我家这暗卫还在训练中,叛逃一事距今不出七日。”越王回答。
“那便没错了,”沈随安轻笑,“越王殿下,或许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毕竟你家的好暗卫,这几年可在王城偷了不少东西……叛逃不过七日,怎么能一直留在王城呢?”沈随安故作奇怪,“我上月还见过他呢,就在集市上,这人抢了一户人家的传家玉鼎,被撵着跑。”